“深儿,你为何不喜欢对弈呢?下围棋可磨炼你的心性,可让你走一步看十步。”孙太后照例拿起黑子,布下一子说道。
“太浪费时间了。对弈一局少说半个时辰,拼狠了得半天一天。有那功夫,我做什么事不好?”
朱见深还是那个态度,坚决不学围棋。
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沉迷于女色。
孙太后也不再劝了,问酆化雨道:“你说,卢忠会不会跟舒良一样,也是过河卒?”
朱见深顿时把耳朵竖起来了。
酆化雨看了一眼朱见深,不慌不忙地应下一子。“只要过了河,不管是谁拱过来的,都是过河卒。”
孙太后冷笑道:“舒良这枚过河卒,虽然是自作主张,但逼得老身退了一步,也算是以命报恩了。卢忠和张永这两枚,隔靴搔痒,白废了!”。
酆化雨又应了一子。
“皇上身边无人啊。王诚、王勤还好些,舒良、张永是昏招连连。两军对垒,首要的就是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
“他们四人,都是皇上从潜邸内侍里选出来的,凑合着用吧。皇宫里内侍多,出的人才也多,可皇上不敢全信。到现在,也只敢用金英、兴安、高良等寥寥几个老人。”
孙太后布下一子,语气有些森然。
“礼尚往来。对方出了这么多子,过河卒都拱了两,不,三个。也该老身出子了。”
朱见深听出祖母话语间的杀意,心中不由一阵烦躁,起身要离去。
“去哪里?”
“去给太子殿下准备粘蝉的竿子,他想用寿竹。”
孙太后和酆化雨满脸惊诧,不约而同地转头,直勾勾地看着朱见深。
“你...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给太子准备东西?还寿竹,哪里学来的这些杂学?”孙太后说话的声音有点结巴,但语气格外严厉。
酆化雨没有出声,手里捏着的那枚白子,迟迟没有落在棋盘上。
朱见深没有做声,只是抬头看向窗外。
孙太后突然缓和了语气,与往常一样和蔼地说道:“坐下,深儿。”
“嗯。”
“你知道吗?”
孙太后抚摸着朱见深的头,徐徐说道。
“你祖父被立为皇太孙,才十二岁,就被太宗皇帝带在身边,从征漠北。他跟我说过,漠北的风,硬的像刀;漠北的水,苦的像卤。见过的死人,堆积的像一座座山。残肢断臂,血腥恐怖...”
“他那时年少,常常吓得晚上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哭。太宗皇帝知道了,非常不高兴,硬拉着他在死尸堆里来回地转。有一天你祖父实在受不了了,问太宗皇帝,为何这样对他。你知道太宗皇帝如何回答的吗?”
“不知道。”
“呵呵,也有你不知道的。”孙太后笑了,随后很严肃地说道。
“太宗皇帝说,人心通常是软的,容易被哄、被骗、被吓;多经历战事,多看看死人。看多了,心就会变硬,就不会被哄、被骗、被吓。”
朱见深默然一会,点头道:“皇祖母,你的话我记住了。”
“好,那你出去玩耍吧。”
等朱见深出去后,孙太后摇了摇头,不敢置信地问道:“酆老头,你觉得深儿他,真得察觉到我的用意?”
酆化雨终于把手里的白子落定,悠悠地说道:“我有点明白殿下为何要先学习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术。智多者夭寿啊。”
“酆老头,你又顾左右而言他。”
酆化雨还是不愿意正面回答,回忆起过往的事。
“皇后娘娘,你说到太宗和宣宗皇帝,我也想起先师道衍和尚。要是殿下早生五十年,遇到先师,他一定会...”
“会怎么样?”孙太后好奇地问道。
“一定会向太宗皇帝进言,除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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