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脸色一变,好像突然想起这一茬事,担忧地说道:“深儿不会是...被吓住了吧。”
孙太后看了一眼朱祁镇,淡淡地说道:“没事,深儿经过那一劫,长大懂事了。当初我也问他,怎么变得沉默寡言了。他答道,千言万语,不如一践。”
“真的啊!那是真懂事了。”周氏双掌合十,欣喜地说道。
在她看来,什么千言万语不如一践,都抵不过儿子平安无事。
钱皇后看着一脸平和澹然的朱见深,目光又扫过坐在不远处的酆化雨,若有所思。
朱祁镇不以为然地说道:“深儿才七岁,能知道些什么?我看啊,多亏母后耳提面命,敦敦教诲,才让他脱胎换骨,嗯,确实如此,今日一见,是觉得深儿有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感觉。”
说到这里,他起身对酆化雨拱手道:“这其中必有老神仙的教化,朕谢过老神仙。”
酆化雨起身回礼:“陛下客气了。老夫深受天家三代恩情,粉身碎骨也还不清。”
正说着话,梁芳急匆匆地跑进来。
“太后,上皇,皇后,诸位娘娘,小的刚在街面上听到一件大事,特别解气。”
他气喘吁吁地禀告道。
“什么解气的事?”孙太后叫人赐他一杯茶水喝,看了一眼朱见深,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
“回太后的话。”梁芳一口气喝完茶水,迫不及待地说着话,生怕晚了一点,报信的功劳会被别人抢了去。
“今天早上,吏部尚书何大人(何文渊)坐轿子去吏部入值,走到庆顺街上,有人自称是陈阁老的家仆,有急事相告。被引到轿子前,轿帘刚掀开,那人迎面丢过去一包东西,奇臭无比...”
梁芳站在中间,手舞足蹈,绘声绘色,那神态跟茶馆酒楼里知名说书人差不多。
“居然是一包屎尿,淋了何天官一身。众人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那歹人转身就跑,瞬间混入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哦——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声。
孙太后喃喃地说道:“听说这位不干不净,卖官鬻爵。想不到如此遭人恨啊。”
“高阁老(高谷)去阁房的路上,走在景秀街上,突然有两人端着一盆污水,从街边冲了出来,对着轿子泼头浇去...众人把高阁老扶出来时,都成落汤鸡。”
“户部尚书金大人(金濂)在去户部的路上,被人往轿子上丢了一包驴屎蛋蛋。有人说,还冒着热气...
嘶——!
“江阁老(江渊)在去阁房的路上,突然冲出几十个疯癫乞丐,把轿子冲得七零八落。等到众人把他扶起,已然被泥水泡了个澡,乌纱帽也不知去了哪里...”
呵——!
“箫阁老(箫镃)在路上被人往轿子泼了一盆墨汁,蓝呢轿子半边全黑了...
啊呀——!
“吏部尚书王老大人(王直)*去吏部的路上,被人丢了一盆烂菜叶子...”
嚯嚯——!
“林林总总,总计有三位阁老,五位尚书,六位侍郎,还有两位左右都御史,都遭了毒手...”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连连发出惊呼声。
心里早有准备的孙太后也震惊得无以复加。才短短三天时间,就折腾出这么大一件事来?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京师首善之地,怎么会出现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钱皇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朱祁镇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冷笑几声,“这些臣工,无君无父,天下忠义之士看不过去,才有这番羞辱。”
孙太后竭力让自己镇静,转向朱见深问道:“深儿,你有什么看法?”
“王总宪在大街上被歹人棒打,都过去三天了,满朝文武皆不当一回事。五城兵马司不加强巡逻,各官员不加以警惕,锦衣卫不以予戒备。拖延推诿,暮气沉沉的大明官僚啊!”
众人听着这老气横秋的话,神情各异。
朱祁镇脸色不悦,厉声呵斥道:“你个幼稚孩童,懂什么?居然对大明文武百官加以指责,太过狂妄无知了!幸好这里都是家里人,要不然非得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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