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开玩笑:“你还有钱买鱼饵?看样子私房钱不少。”
老郭并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消极,亦如年轻时不认命:“东山再起只是时间的事。”
老张和老郭在同一个公司效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那时,老郭就经常感慨“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后来辞职后一飞冲天,走上人生巅峰。如果不是这几年大环境不好,以老郭的秉性,公司断然不会走到破产这步。
老张看他此刻犹有雄心,“你好像没我想象中伤心,我以为你得一阵子走不出来。”
老郭反倒淡淡一笑,“之前硬撑着没申请的时候,饭吃不好觉睡不成,每天焦虑……真走了这一步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
“法院该析产析产,自己该想办法想办法,家里的事反而没那么糟心了,有些事情居然还能往好了发展。”
“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能往好了发展?”老张纳闷。
原来,是老郭媳妇,她之前无限制纵容弟弟,老郭公司的钱被小舅子转了一笔又一笔,私底下进行各种投资,以前每当老郭和她说起这事儿,她又是哭又是抱怨,觉得他斤斤计较,不重视自己的家人。
如今老郭破产了,媳妇主动跟弟弟索要以前拿走的东西,没想到小舅子是属貔貅的,硬是一分钱没给出来,就连她以投资的名义交给弟弟打理的钱也是百般借口要不回来。
现在的老婆比以前清醒不少,不再处处维护小舅子,能客观看待自己曾经的愚蠢。
“以前一回到家,就会因为小舅子吵架,现在这个矛盾消失了。”
老张多年来和老郭同病相怜。“是不是每个姐姐都一样?非到最后时刻才意识到不能无限制的宠溺娘家人。”
说起来,这也是原生家庭的悲哀,姐姐往往从小被pua惯了。只要是姐弟组合的家庭,大部分姐姐都会潜移默化认为自己应该照顾弟弟全部。但,凡事需要有个度。
说起破产后老婆的变化,老郭还能会心一笑,“她不再给小舅子东西,我感觉身上压力没那么大了……只是对儿子有愧疚之心。
儿子的婚事的确是个难题,一方面,他不想太亏待女方家,另一方面,老郭又觉得自己给儿子拖了后腿。
老张:“年轻人的感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决定吧!”
两个大男人蹲在摊位旁感慨万千。
收摊回到家,老张刚一推开门,目光就看到沙发上有个熟悉人影,那人身穿黑色T恤,正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捏着车厘子,正一口一口往嘴里填。
正是自己那有日子没见的小舅子——朱阿章。
朱清把切好的西瓜从厨房端出来,口中正用无奈的语气回复弟弟:“我这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你能不能找份正经工作去?不要再眼高手低。”
朱阿章一如往常自命不凡,“姐,这次项目干好咱家就能翻身了!”
老张听这话头,完了完了,小舅子又有窟窿了。
若是放在从前,听到朱阿章这么说,老张定会好好给他上一课,并义正言辞站在老婆前面训斥他不要再把自己家当提款机,但现在嘛……反正家里也的确没多少闲钱,自己账户有多少钱朱清也不知道。
随便折腾去吧!他无所谓了。
老张跟小舅子打个招呼回了房间,小舅子反倒察觉他反常。
“我姐夫怎么了?这次这么淡定?”
朱清看一眼卧室方向,“他朋友破产,估计心情不好。”
朱阿章三秒一块瓜,汁水滴到桌子上,朱清唠叨着拿抹布去擦,宛如一个老妈子。
朱阿章:“就那老郭是吧?我一开始就觉得他走不长远……理念不对!”
“行行行。”
朱清不想听弟弟那些长篇大论,朱阿章边吃瓜边劝姐姐:“我现在这个项目就差5万块,绝对稳赚。”
“不行。”
朱清一口回绝,“我看你是明知道我账户有五万,故意的。”
朱阿章有些急,“姐,我能害你吗!”
在里屋的老张听这对话只想笑,心道:小舅子,你害的还少嘛!
“最后一次,我保证!”朱阿章已经举起四根手指,小小的眼睛透着执着。
朱清坐到凳子上,“这是我家最后的钱,我总得给胜楠打算。”
朱阿章露出平日不讲道理的执拗,“你要不给,我今天就不走了。”
想想挺逗,如果放在从前,五万是老张她们全部的现金本钱,谁若想动,必拼死相搏!
如今,区区五万块,老张已经不想放在眼里,他听着外面老婆和小舅子拉扯,手无意间摸到梳妆台上一枚硬币,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如抛个硬币让上天决定,是冷眼旁观?还是给点钱打发小舅子让他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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