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颅镇今夜刚刚举行完集体葬礼。
人们聚集在河岸边,他们将刻有亲人名字的小木船放入河流,让小木船顺流而下。
活着的人手牵手,站在河岸边唱起古老的歌谣。歌声悲壮且苍凉,宛如军队在战争结束后的祝祷。
这是他们祖先留下的传统,他们是镇守盾山要塞的军团后裔;他们是意志宛如钢铁的铁民。
女人没有哭泣,铁民的女人不能为死去的丈夫和儿子哭泣;因为这会动摇铁民勇士的意志。
孩子强忍着泪水,他们也不能哭泣。铁民的孩子必须学会坚强!
承载着亡故亲人亡灵的小船纷纷远去,铁民们也强撑着悲伤,相互扶持着返回家园的废墟。
小乔治亲手为父亲的墓穴填上最后一捧土。灾难到来的是如此的突兀,前不久父亲还在严肃的训练他的剑术,但突如其来的剧烈地震便夺走了他的家园和父亲。
名为乔治的男孩一屁股坐在墓碑旁,他没有哭,突然降临的灾难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一整天他都在忙碌,为了寻找到安葬父亲的棺材,他求便了所有人。
乔治认为自己是难过的,但他哭不出来;他很累,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母亲早已去世,如今父亲又突然离去了。转眼,自己就成了孤儿,以后靠什么活下去?
他很恐惧,恐惧那无法应对的未来。
“我该怎么办?”他瘫坐在墓碑前,想要地下的父亲能给他一个答案。
“嗬……嗬……”
隐隐约约间,乔治仿佛听到了墓碑下传来的声音。一种古怪的,仿佛在呼吸,又仿佛漏气的诡异声音。
说实话,乔治的胆子从来都不大。他惧怕很多东西,怕蜜蜂,怕蜘蛛,怕飞蛾,当然也怕黑,以及总是与黑夜为伴的灵异故事。
如果在以往,他一定早就吓的汗毛倒竖。可今天,在这个时刻,在父亲的墓碑前,他没有感觉到害怕。
如果说真的有灵异,那也是自己的父亲。那个虽然暴躁,但总是为他遮风挡雨的酒糟鼻男人。
他努力的侧耳倾听,然而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该如此的,我应该坚强。否则的话,你可能真的会爬出来揍我一顿,骂我懦弱吧?”乔治喃喃自语。
“嗬……沙沙沙…嗬嗬…沙沙……”
古怪的声音似乎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要清晰很多。他觉得这不是幻觉!
乔治站起身,有些惊疑不定的绕着墓碑走了一圈。
没声音?
“沙沙沙……”
那声音又再度响起,这一次他听的十分清楚。就在脚下!
“不会吧?难道没有死?”乔治后退两步,一把抄起身旁的铁锹。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掘墓时,他的手又停了下来。
黑巫师的传说在他心里浮现。这一场来的蹊跷的灾难,本就让小镇里充满了流言蜚语。乔治自然也听到了不少。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万一是黑巫师的黑魔法呢?
可万一是我们搞错了,他们,或者说爸爸其实没有死,他醒了,这是在向我求救呢?
这是一个拥有超凡之力的世界;哪怕乔治这样的平民小孩也依然笃定世界上存在超凡的力量。
因此,他才会迟疑。这对他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很快他就不需要抉择了,因为一只干枯的手臂突然破开泥土。
“啊……”乔治惊叫的连连后退。在他后退的过程中,墓碑被掀翻,一具干枯的的尸体从墓穴里爬了出来。
乔治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哪怕此时的尸体宛如渡过了漫长岁月般的干枯,但他依然能确定,这就是他的父亲。
只是,这已经不是过去的父亲了;至少不是曾经活着的那个酒糟鼻男人。
那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狰狞扭曲的脸孔,都在传递一个不可辩驳的信号—这是僵尸。
“嗬……”僵尸张着嘴,散发着浓郁恶臭的唾液从嘴角流下。一双绿光眼眸已经锁定了呆楞中的乔治。
咔嚓,咔嚓……
僵尸摇摇晃晃的迈动脚步,四肢以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方式扭动。
“啊……啊……”乔治没有跑,他不敢跑,不敢用后背去面对未知的恐惧。
至少此时他手里还有铁锹,这是比后背更有安全感的东西。
他大吼着,努力为自己壮胆。平举铁锹,紧张的指向自己曾经的父亲。
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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