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立刻前去,拿了这个广西道御史李著前来见朕!”
朱祁钰并不理会王文,而是直接对着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大吼。
在大吼的时候,朱祁钰眼睛里面几乎喷火。
“微臣遵旨!”
卢忠恭恭敬敬的对着朱祁钰行礼,然后又金刀大马的走了出去。
臣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群臣都是懵懂,却是无一人知道新君为何会这般雷霆震怒?
于谦正欲上前询问,却被一旁王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给制止了下来。
王直自己走上前去,弯腰拾起了李著的奏章。
他也不看奏章中的内容,只是恭恭敬敬放到御案之上,然后又才退后至原来的位置上面。
“启禀陛下,这個广西道监察御史李著,乃是陕西郿县人士。”
“他本非是科举出身的官员,而是以贡生入国子监读书后,被太上皇破格提升为御史的。”
“李著此人,素来就是狂妄不羁。就连太上皇在时,他也敢胆敢当面顶撞圣驾。”
“想来如今这个李著,必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臣请陛下,还望看在李著是谏官的份上,暂且饶过他的这一次不敬。”
“今后不但李著会感恩戴德于陛下,天下也会盛传陛下有唐太宗善于纳谏之风。”
王直是百官之首,就连内阁首辅陈循和兵部尚书于谦,在他面前都是以晚辈自居。
王直出来劝解朱祁钰,本也无可厚非。
“东王先生,你说得倒是很好听!”
“可是你怎么不看看,这个李著在奏章里面,都写了一些什么样的话?”
朱祁钰显然是没有准备接受王直的劝谏,他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想来定是一些违逆之言,臣万死不敢看。”
王直低下头去,用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说完后的王直如同老僧入定,不为外界所动。
朱祁钰可没王直那么好的养气功夫,他的冷笑越发的厉害起来。
朱祁钰也不落座,只背着手在御座前来回的踱步。
很显然,朱祁钰虽然心中有火,可是他还是想着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在考虑着王直的建议。
朱祁钰不开口,大臣们也不敢自讨没趣。
文华殿中如于谦、陈循等人,都只能死死盯着御案上的那份奏章,心里则是纷纷暗自揣测其中的内容。
就这样,文华殿中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听见殿外脚步声大作。
“启禀陛下,犯官李著已然带到!”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大步进来禀报。
屋内众人闻奏后,都是齐齐回头。
这时,两个锦衣卫校尉,正用力的拉扯着一个身着青袍的七品御史进来。
李著一进到大殿之中,众人就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酒气。
就连刚才还帮着李著说话的王直,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这个李著是去哪里灌了这么多黄汤?
都说喝多了的人力气大。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个锦衣卫还差一点按不住这个李著。
朱祁钰见到李著如此放浪形骸,他更是怒火中烧。
“啪”!
“朕问你,这份奏章可是你写的?”
盛怒之下的朱祁钰,又把那奏章给丢到李著面前。
“回禀郕王殿下,这份奏章正是下官写的!”
李著从始至终,都是一口一个“殿下”、“下官”,而不是“陛下”和“微臣”。
李著也不对着朱祁钰行跪拜大礼,他只是大大咧咧的低下头去看了一眼,然后随即又抬起头来。
“糊涂!”
在场的大臣顿们,都是苍白了脸。
“混账李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此时御座上坐着的,乃是我大明天子!”
都不用朱祁钰出马,已经升为都给事中的徐正就已经抢先一步。
“昨日醉酒,今日还醉酒!”
“你这个御史就是这样当的?”
徐正一边怒骂,一边把手伸进了口袋。
因为在徐正的口袋里面,刚好有一份弹劾李著的奏章。
李著身上虽然酒气浓烈,可他神智却是清醒的。
在看到徐正过后,李著的瞳孔不由自主一缩,心中更是暗道不好。
因为就在昨天,李著才和徐正在酒楼起了冲突。
那个时候的李著,还以为对面不过只是一个普通路人,那曾想居然是一个身居庙堂之上的大人物?
不过李著既然敢写下这样一封奏章,他显然就是做好心里准备的。
“呵呵!”
“我可没见到什么天子!”
“如今坐在皇座上的,只是天子御弟,太子叔父的郕王殿下!”
李著不但口中逞强,他还轻蔑的笑了起来。
“大胆!”
徐正回想起昨日和仪泰喝酒的时候,就是这个李著,口中说着他要干大事,他要名扬天下。
事到如今,徐正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徐卿,退下!”
徐正还想继续教训李著,然而龙椅上的朱祁钰却是缓缓起身。
朱祁钰眼中陡然溢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迈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
朱祁钰下了台阶,走到李著跟前,他是咬紧了牙冠。
“你不怕死?”
朱祁钰不怒反笑。
虽然朱祁钰这才登上皇位不到一年,如今正是需要收拢人心的时候。
可朱祁钰也不怕这个时候,落下一个“嗜杀”的坏名声。
皇位争斗,从来不讲人情。
为了高高在上,历史上多的是至亲皆可杀。
李著躬身一揖,缓缓开口:“启禀郕王殿下,下官所说句句皆是正言!”
“很好!”朱祁钰笑了。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朱祁钰想到了《尚书》里面的这一句话,他觉得这个李著是在自己找死。
“正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如一并说出来,让大家都一起听听,也免得你憋在肚子里面难受!”
朱祁钰坐回了龙椅之上。
今天这个李著必须死,谁出面求情都不管用。
“天子北狩,乃国家之大不幸。”
“幸而东宫储位已定,我大明上下人心才能为之一安。”
李著避着朱祁钰的仇恨目光,只是双目直垂。
“东宫太子虽然年幼,却也是帝王血脉,有太子居于东宫,轮不到他人来继承帝位!”
说到这里,李著认为自己是为维护天道,他开始慷慨激昂起来。
“郕王殿下临危受命,自当尽心辅佐太子。”
“如今大敌已退,或是迎回上皇,或是扶太子登基,这才是人臣所为!”
大殿之,中只听见李著一个人在那里侃侃而谈。
一句句冰冷的话语,如同碎冰掉落在地砖上,尖锐得仿佛是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卢指挥使,你还愣着干嘛?
徐正一时狂怒不止,不等李著把话语全部说完,他就厉声对着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吼叫。
“卢忠,还不动手!”
“给我把这个无君无父的东西拖出去,今天不杀他,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朱祁钰也是忍不住了。
因为李著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言。
就算死一百次,都是便宜他。
第一次见到朱祁钰这么愤怒,文华殿中的重臣们都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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