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眼见卓凌风不将嵩山派瞧在眼里,在她内心深处,是有几分快意的。
她虽年幼,可身为华山掌门的闺女,自是知晓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十三太保’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决非他们华山派的二代弟子所能对敌,华山派与之实力之悬殊,判若云泥。
而那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智计,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左盟主”三字,无不惕然心惊。
父母对嵩山派之忌惮,平时虽在一众弟子前尽量掩饰。可她身份不同,与父母私下相处甚多,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中,总能察觉出几分。
此时听了卓凌风狂傲之语,生怕以他的傲气,真的连嵩山一派都没瞧在眼里,那日后遇上左冷禅,说不得就得吃大亏,这绝对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父母都讲,无论是修炼武功,还是与人对敌,戒骄戒躁乃是第一要义。
她是个没有什么识见的女儿家,更没有机心,便忍不住轻哼了一句。可大厅内本是针落可闻,自是引来了不少人向她看去。
岳灵珊俏生生立于岳不群身畔,眼见众人竟将目光投向自己,颇为局促,又向着父亲身边靠了靠。
岳不群折扇轻摇,一脸淡然,仿佛对一切都充耳不闻。
可众人也只看了一眼父女两,便又向卓凌风看去。
但见他也如岳不群一般仿若未觉,有些浅薄之人不免心想:“卓凌风狂傲至此,但对这岳家姑娘确实包容的紧哪。
几次三番都不与她计较,嘿嘿,年少慕艾,概莫如是啊!”
卓凌风自然清楚众人以为他这样说,看似谦虚,实则是在故意显摆,用现代的口吻,那就是在装逼。
如岳灵珊这般想法的,绝非个例!
只是别的人不敢如岳灵珊一般形之于色罢了!
可他说这话,还真不是出于自谦,亦或有意装逼。
盖因他所通神功中,无论是“弹指神通”,还是“蛤蟆功”都有蕴劲于回之法门。
他隔着几尺距离,拔起一把无人控制的长剑,纯属小道耳!
没有丝毫值得夸耀之处!
而他见识纬度与这些人也不在一個层面,就他知道的,什么乔峰、鸠摩智、段延庆都会这手功夫。
而这手段练到高深之处,隔空拿人、夺人兵刃都只举手之间,这才到哪儿啊?
尤其施展此手段最为厉害的郭靖,更是让人无限向往。
十八岁的他,武功尚未大成,一招就将处于飞退之中的几人,定在半空,招手就夺了几人兵刃,那是何等神通?
要知道那几人可不是武林中的普通货色,都是南帝一灯大师的徒弟,武功各有所长,也是当世一流水准。
至于三十岁的郭靖,回缩之力一出,能将全真教布成“天罡北斗阵”,功力相连的七名弟子一齐拉翻!
且不提他们本身功力如何,就七个人体重加在一起都有千斤了,如此手段,更让人细思极恐。
正是出于此想,卓凌风虽傲,可这点小手段和人一比,也就不得不谦虚了!
但卓凌风拔剑邀战,让嵩山众人不由心跳加快,可丁勉、陆柏、费彬也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知道卓凌风武功了得,早就定下了策略:“此子当智取,不能斗力!”
“仙鹤手”陆柏乃是三位太保中心计最深的一个,也是此次事件的主事之人,忽向定逸师太拜倒一揖道:“定逸师姐,您年老德韶,人所共敬,在下有一事不明,特向师太请教。”
定逸斜眼一睨,很是不耐道:“少给贫尼戴高帽,有事就说。”
陆柏敛容正色道:“武林之中究竟是以道义为先,还是凭武功高下而论是非?”
定逸师太不加犹豫,很是义正严辞道:“自然是道义为先,江湖是非若以武功高下而定,那这江湖岂不成了强梁世界,我等还有何面目自居侠义道?”
言语之间,目光向着控制刘家满门的嵩山弟子掠去。
陆柏恍若未见,只点点头道:“是啊,师太所言极是。然则敝派几人自认武功不敌卓凌风,那么五岳令旗被抢,与我门下弟子的血仇,又当如何了断?
江湖上众所周知,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我等是否该当受此奇耻大辱,任由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说着目光一转,又朝天门道人与岳不群拱手道:“天门道兄,岳师兄,你们与定逸师姐都是我五岳首脑,也请拿个章程出来。
只要有你们三位首肯,在下率领弟子拔腿就走,让卓少侠踩着我们五岳剑派扶摇直上也无所谓。
反正只要能让陆某与丁师兄、费师弟回去能对左盟主有个交代,也就行了。”
群雄面面相觑,心下暗惊,好厉害的“仙鹤手”。
这番话的威力有多大?
总之远比嵩山派数十名弟子手持匕首抵人后心,更能让人为之恐惧!
定逸师太也明白自己被陆柏牵入彀中了,不过他所言亦不无道理,一时间委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至于天门道人与岳不群互一对视,也是捋须不语,谁也不知再想什么。
卓凌风也颇感压抑,实则是有种无处着手的感觉,嵩山派的人没有武人的直爽,满脑子都是既当又立。
他心中极为不屑,有心直接出剑。
可这却是江湖大势,自己一剑挥出,自个念头是通达了,但立马就会成了魔道中人,这几乎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来。
嵩山派之所以迟迟不揭刘正风与曲洋之事,在等什么?
还不是在等自己出手,他们再顺势爆料,刘正风勾结魔教,自己又为了强护刘正风,不讲江湖道义,出手杀人,必然也是一丘之貉。
多么顺理成章的理由,他这个魔教恶贼的头衔就顶稳了,那将会陷入极大被动!
面对群情汹涌的正道豪杰,他与嵩山派之争,也必以完败告终!
卓凌风能想到这里,自然清楚以嵩山派的脑力,肯定也能想到这里。
这陆柏特意询问定逸师太,借她的口,就是再潜移默化的影响众人判断。
这也让卓凌风心中陡然生起一个想法,待等过了今日,必得将那些鬼蜮之辈统统诛灭,将这江湖风气改上一改。
因为这个江湖太不合理了,也太累人了!
也难怪有人想要隐居度世!
以他这身武功,都生出了一种无从着力的感觉,那其他人呢?
这个江湖趋势就是,武功、实力胜,那就暗地里用强力逼你就范,还要落个好名声。
若实力不如,则以大义压你,毁了你的江湖名声,让你无法立足江湖!
若无强力大门派在后背书,几乎是举步维艰!
这让卓凌风如何受得了这股子鸟气?
整顿江湖的欲望,空前强烈!
卓凌风心念一定,忽地朗然一笑,道:“呵呵,好好的江湖人,大家爽爽快快来个了断,岂不美哉?
未曾想竟都玩起兵法来了,看来你们嵩山派也真是所谋者大啊!”
陆柏眼神中精芒一闪,说道:“你倒是说说,我们嵩山派怎么就所谋者大了?”
卓凌风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过你说的不错,大家都是武林中人,道义为先。
可刘正风洗手之礼已成,再非江湖中人。按照江湖规矩,有天大的事也轮不到你们嵩山派管,你们扣着他的家人,这算不算有违侠义之道?”
陆柏眉头一挑,沉声道:“你也说了,我们只是扣人,况且我等扣人时,刘正风并未洗手,还是衡山弟子,这总强过阁下直接偷袭杀人吧?
至于为何要扣人的理由,我等自会向天下英雄解释,届时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又急个什么?
你一直想要动武,莫非是想借机杀人灭口,好掩饰什么秘密不成?”
卓凌风眼睛微眯,杀机一闪即逝,心想:“这老头好生阴险,今日不诛此贼,以后定然有数不尽的麻烦!”
点点头道:“好,五岳令旗的确是我抢的,但我不知其作用,还以为是那史登达在哪个裁缝铺做出来,跑这里糊弄人的!”
“噗嗤——”
这一声脆笑可不是岳灵珊发出来的,她再胆大,也不敢拿五岳令旗之事发笑。
众人循声一看,原来是站在刘正风女儿旁边的小女童,看起来就十三四岁,自然是曲非烟了。
丁勉、陆柏、费彬等人现在不知她的身份,纵然再横,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对一个无关此事的小女娃做什么,也只能装作没听到。
卓凌风又接着一本正经道:“虽然可笑,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毕竟堂堂五岳令旗怎能是一个低辈弟子执掌呢,定逸师太告知我它的作用后,我便将其还给了那时还属衡山派的刘三爷,让他在五岳令旗的见证下金盆洗手,这也是一桩美谈,又何谈什么不敬五岳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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