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卓小子适才所展是‘天罡北斗步’法,他年纪轻轻竟有此等能耐,方今天下,玄门竟然还有如此高人,若得一晤,真是人生大幸!”
张三丰已经想好了,得问清楚卓凌风的师父,与他好好论论道。
他是何等眼力,知道卓凌风固然厉害,现在却还差点火候。而他能有如此成就,绝非他一人之能,教导他的师父才是真正的高人。
张三丰虽然修为精深,可习武之人难免见猎心喜。
阿三被卓凌风双手随意挥洒,向打陀螺球一样,再听武当众人喝彩,只气得脸色自红转青,情急间连“大力金刚指”功夫都用了出来。
当年俞岱岩受伤不得动弹,他施展“大力金刚指”捏碎人的骨头,怎么也不是光彩的事。
在武当,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用这门武功,这时却也顾不得了。
阿三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测,右手却纯是手指功夫,拿抓点戳、勾挖拗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笔,如点穴橛,如刀似剑,如枪似戟,攻势凌厉之极。
卓凌风之所以一直不收拾阿三,就要等他施展出此路武功,让他伤害俞岱岩的事实,大白于天下。
毕竟赵敏刚才说了,俞岱岩的伤跟她没关系,不让阿三亲口认了,自己又怎好让他自食恶果。
阿三双手嗤嗤之声,接连点向卓凌风三十六道大穴。
卓凌风有意要显扬全真教威名,其他武功一概不用,这时手法一变,右手横掌如刃,劈、按、擒、拿,左手却骈指如戟,这还是全真掌法中的截手法,在阿三双手翻飞之中,欺身直进,找寻穴道。
竟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俱施展上乘武功,若是哪方稍有疏漏,非死即残。
两人拆了十多招,旁边的人正看得眼花缭乱之际,蓦听得俞岱岩一声大喝:“且住!你这是少林派金刚指力?”
卓凌风纵身跃开,没有再行出手。
阿三打发了性,冷冷地道:“是金刚指力便怎样?谁叫你硬充好汉,不肯说出屠龙刀的所在?这二十年残废的滋味可好受么?”
卓凌风对张三丰、俞岱岩说了假空相是火工头陀门下所扮,却没说俞岱岩、殷梨亭的遭遇,而且他说的毕竟只是一面之辞,事关俞岱岩残废二十年的真相,终归不如凶手直接承认来的清楚。
俞伤岩厉声道:“多谢你今,言明真相,你是火工头陀门下?”
阿三冷冷道:“不错!”
俞岱岩怒目圆瞪,咬着牙一字字:“原来我一身残废,真是拜你火工头陀门下所赐!只可惜了我的好五弟、好兄弟!”
说到最后一句,不禁哽咽。
他与殷离亭知晓真相时的反应,如出一辙,而他心中的忿恨却要远胜殷梨亭。
俞岱岩既悲师弟无辜丧命,又恨自己成为废人,满腔怨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哪怕赵敏说有“黑玉断续膏”让他可以重新行走,可这其中牵扯了张翠山夫妇之死,更有自己卧床不动二十年的遭遇,更有苦练一生的武功。
这种种深仇大恨,岂是一句自己还能重新行走,就能掩盖的?
张三丰朗声说道:“施主是火工头陀传人,不但学了他的武功,也尽数传了他狠戾阴毒的性子!那个空相什么的,是施主的师兄弟吧?”
阿三道:“不错!他是我师弟,他可不叫空相,法名刚相。张真人,我‘金刚门’的金刚般若掌,跟你武当派的掌法比起来怎样?”
俞岱岩厉声道:“远远不如!他头顶挨了我师一掌,早已脑浆迸裂。阴险偷袭,班门弄斧,死有余辜!”
阿三大吼一声,扑将上来。
卓凌风身形迅如狂飘,欺身直进,右掌就向阿三胸膛打去。
阿三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形斩落,不料卓凌风声东击西,左手忽出,乘虚而入,五根指头拈向他的左腕。
阿三大惊之下,急忙缩手,然而手上一紧,已被一把卓凌风攥住手腕。
阿三只怕手腕折断,情急间,使一招“金刚般若掌”,运足内力,向卓凌风面门拍去。
卓凌风身子蓦然后折,手臂一沉,两足紧钉地面,后脑触地,腰脊略挺,实已深得“铁板桥”功夫的精髓。
阿三心道不好,未及转念,只听咔嚓一声响,左臂便如木柴折断一般。
卓凌风大声喝道:“残害不能动弹之人,算什么本事?”
阿三左臂被他的浑厚内力震断,成弯折状,疼的眼耳口鼻挤成一团。
但阿三也是豪气,手臂虽折,却咬牙不吭一声,右臂抡起,便要挥出,但觉卓凌风手上内劲如潮压来,顿时百骸欲散。
卓凌风两腿倏分,“嘎嘎”两声,正踢在阿三两膝盖上,他双膝盖被震碎,如软泥般瘫在地上。
与此同时,卓凌风一掌在地上轻拍,身子瞬间弹起,双眉一挑,大喝一声:“饮水不思源,你也配为人?”一只手又飘忽而至,搭在了阿三唯一完好的右手臂上。
忽听阿二长啸一声,纵身掠来,两眼倏地瞪圆,厉声道:“凌虐他人,你也算英雄吗?”一掌疾发,疾逾奔雷闪电奔向卓凌风。
然卓凌风一抓住阿三手臂,脚下猝然发力,正中阿三小腹,一股胸强内劲顿如猛虎出柙,涌向阿三丹田,又是“咔嚓”一声,他右手臂也成了麻花。
阿三疼的再次大叫一声,同时卓凌风手上一松,他如被狂风卷的腾空而起,扫向阿二。
卓凌风一手按腰,喝道:“这就是你的榜样!”
阿二眼见师弟撞向自己,急忙变掌为抓,抓住师弟身子向后飘。
阿三口中血如泉涌,已然两眼紧闭,昏了过去。
卓凌风与阿三交手用了多招,可逮住机会废了他,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除了张三丰早有预料,其他人觉得十分突兀,均已神为之慑,武当弟子恨极了阿三,也都忘了喝彩叫好,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阿二一搭师弟脉搏,他口中鲜血仍像奔浪似的狂喷而出,恶狠狠盯向卓凌风,大叫道:“你好狠毒,你废了我师弟武功!”
鹿杖客在赵敏身边低声道:“丹田气海被毁了,人彻底废了,四肢纵然能治好,一身武功也没了。”
卓凌风深恨这人歹毒,又几次蔑视自己,还要给他当爷爷,不但打断了他的四肢,更是一脚踹在了他的丹田上,一身功力付之流水。
卓凌风淡淡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若想报仇,就上来!”
他对阿三这类人深恶痛绝,若非生怕直接打死,赵敏脸上下不来台,上演一出反悔戏码,早已取其性命。
阿二怒吼一声,就要扑上。
却见赵敏左手一挥道:“慢!”
又冷冷说道:“卓凌风,你何苦对我的人下如此毒手?你当我是什么?”
卓凌风见她粉面含霜,目中生寒,不由一怔,但继而想到:“看来我是真的过于自恋了,她对我跟对待张无忌远远不同,哪有什么情意!”
他清楚记得张无忌原轨迹中,废了这三大高手,赵敏反而来了句瞧在张无忌脸上,放过武当派,直接扭头就走了。
哪怕玄冥二老将张无忌打伤拍翻,又将杨逍、韦一笑击伤,也没什么话。
而自己就废了一个,她就跟自己发难!
除了对自己实际上无情,还能说明什么?
心中一有此念,又想到:“看来她先前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或许就是为了耗损我的真力,再找机会反悔发难。
一旦有机会,或许会将我直接斩杀于此!
毕竟将心比心,若将我换做是她,一个能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要不爱,实在没理由让之活着!看来,我得加倍小心了!”
霎时间,卓凌风心里转了百十个念头,朗声说道:“这两人武功源出佛门,实乃巨奸大恶,心中没有一丝慈悲,要武功有何用?
佛看不见,我见了,就要代以行罚!”
这时俞岱岩也冷笑道:“你的人被废了,你要问,为何下此毒手!
莪俞岱岩当年中毒,不能动弹,他捏碎了我的全身骨头,二十年来,让我生不如死。
卓少侠却是与之公平较艺,将他打残,究竟谁毒?
再说少林空性神僧为人天真烂漫,不通世务,却慷慨磊落,豪气过人。
他与这贼子的武功同出一源,却落了个身首异处,不念任何渊源,这等人只是将其废了,都算是便宜了!
依我看,这也是卓少侠看在郡主面上,刻意留手了,你还要他怎样?”
赵敏摇了摇头道:“俞三侠我知道你恨,你说这话我不怪你!
别人要杀要废我的人,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我绝不会说这话!
可别人是别人,卓凌风是卓凌风!”
卓凌风气得仰天长笑,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须臾,笑声戛然而止,冷冷瞥了赵敏一眼,说道:“我让他们一起上,他坚持要与我单打独斗,最终是他技不如人,自食其果。
却倒成我的不是了,是不是我得让他活活打死,才算有本事?”
赵敏气的双颊绯红,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人在什么地方都很是聪明,为何对自己的作为如此迟钝?
心想:“我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为何要故意提出三场比试,拿出黑玉断续膏,还要答应放了武当派的人,不就是为了给你做人情吗?
这里谁人看不出来,你却打残了我的人,我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眼见卓凌风竟然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心里面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一时间气的柳眉斜飞,眼中如凝寒霜,死死盯着卓凌风,一字字地道:“我说你拿我赵敏是什么人了,你听清楚了吗?”
卓凌风心想:“当你是敌人呗,还能是爱人吗?可笑!”
但他总算知道轻重,知道这话不能真的说出口,一时默然。
张三丰则是大摇其头,寻思:“这孩子如此年轻,能将武功练到此等地步,这应该很是灵透啊,怎么就察觉不出这女子的心思呢?
而且他一面对这番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呢?都变得有些蠢了!真是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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