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异类,刘贺却很欣赏。
“那陈卿就先说说你们法曹遇到的难事吧。”
“唯!”
陈修拿出一块木牍,就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前几天,贼曹剿平了大野泽的一处水匪老巢,抓了百余人,那些喽啰们已经招供了,但是贼头却不吐扣。”
陈修不仅举止粗俗,话里还带着黑话,再次让他的那些同僚不停地皱眉摇头。
“既然已经有了喽啰们的口供,而且又是在老巢里抓到的人,算是人赃并获了,用不着贼头吐扣,你们法曹应该也能结案了吧。”
刘贺对大野泽有印象,那是昌邑国北面被黄河大水冲出来的一个大湖,东西最宽处达百余里,南北最宽处达三百余里。
这大野泽上活跃着上百股水匪,专门靠打劫来往的客商为生,闹出来的动静很大。
“按照常理是能结案了,可这伙水匪曾经劫过几个长安的巨商,在廷尉府里是挂了名的,所以中尉特意嘱咐了,必须要办成铁案,而铁案就得有这首犯的口供。”
“你们法曹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一样一样地用上去,不怕对方不招供吧?”
这个时代,肉刑很常见,刑讯逼供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陈修踟蹰了一会儿,才有些泄气地说道:“这个贼头硬得狠,能用的法子我们都用了,就是不开口。”
“那你们想让寡人做什么?”
“想让殿下去给我们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才能让他招供。”
刘贺打心眼里不愿意去阴暗潮湿的郡狱,里面的血腥味让他作呕,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号称昌邑国门下吏,就应该不挑不选,一视同仁,脏活累活全都得干。
“嗯,寡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准了。”
一看刘贺答应了,陈修喜上眉梢,那张黑脸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唯!”
刘贺摆了摆手,示意陈修退下。
按照文学会议的程序,诸曹史说一件事情,刘贺就定一件事情,随着名额的逐渐减少,他们会更加主动积极,可以大大地提升办事的效率。
果然,这边的陈修刚刚退下去,还没容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就非常灵活地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到了刘贺的面前。
“小吏王禾有事上奏门下。”
这个王禾是田曹史,专管劝课农桑的事情,也许因为是常年和农民打交代,这个两百石的吏员看起来和一个老农民没什么区别。
和陈修一样,王禾也是一个异类,儒家认为治国应该以农为本,但是真让已经成为官吏的儒生去种地养蚕,恐怕没有一个是能吃得了那份苦的。
种地很辛苦,刘贺也不喜欢种地,但是他和那位图书馆管理员同行一样,尊重种地的农民,更知道农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农为国之本,田曹的事自然无小事,王曹史请讲吧。”
“我们最近按照您给的图样,新造了一批犁,还请你跟我们去看看,教我们用一用。”
刘贺有些头痛,怕什么就来什么,这犁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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