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禹无忧说,殿下正在招揽城中的孤儿,接来到宫中扶养?”
“是的,寡人确有此意。”
“下官和王傅谈过了,他告诉我他想来宫中教那些孤儿写字。”
龚遂的这个提议是让刘贺没有想到的,因为王式不仅迂腐,而且清高,他连自己这个昌邑王都不待见,又怎么可能愿意去教那些村野里长大的孤儿呢?
“王傅愿……”
刘贺的话还没有说完,龚遂就说道:“王式说了,他心甘情愿。”
“而且不教儒经,只教他们识字和算学。”
刘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就是“之乎者也”的王式,竟然也精通算学?
“子曰:君子不器。合格的儒生本就应该有不同的才能,孔夫子可从没说过只要读读《论语》和《左传》就能治国,那是后来的董仲舒说的。”
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已经推行数十年,但此时仍然并未被完全认可。
此刻的龚遂直呼“董子”的名字,恐怕就是站在董仲舒对面的反对者之一。
“王式的算学可能没有殿下出色,但是教练那些孤儿还是绰绰有余的,等他们学有所得,殿下再让禹无忧那些郎中去教他们,岂不是事半功倍。”
“朝闻道,夕死可矣,殿下应该给王式这个机会。”
刘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寡人知道了,请龚卿替寡人向王傅谢罪,当日是寡人鲁莽了。”
“哈哈哈哈,王式那个老儒,不会在意的这些的,他能为殿下出一份力,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了王傅的事情,刘贺心中也顿感轻松,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棉花的事情。
“龚卿,你觉得那纺织棉布的事情可行吗?”
“棉种给何羲之了,棉布给曾长乐了,至于那带回来的土人夫妇,也分别交给了他们二人,这棉布一旦有了结果,他们自然会告知殿下的,殿下不用操心。”
三言两语之间,龚遂就把一整件事情说完了。
刘贺长了张嘴,想问一些什么,但是却发现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了。
这龚遂对于自己,简直就是孔明对于阿斗。
唯一让刘贺感到些许宽慰的是,自己至少比那阿斗要强一些。
“殿下,这棉花和棉布,终究是一件小事,还有一件大事,殿下不得不处理。”
“嗯?什么大事?”
“前几天,广陵王派人来了,他们想要栽赃殿下,让殿下身死名裂。”
龚遂用最平常的语言波澜不惊地说出了这个消息。
“什么!?何时的事情,派来的人现在在何处?”刘贺一下子就从榻上站了起来。
广陵王刘胥,是除了长安的那位之外,对刘贺最有威胁的人。
“殿下坐,此事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殿下不必惊慌,现在只是需要考虑后续的事情。”龚遂又一次去拽刘贺宽大的衣袖。
刘贺半信半疑,但还是坐回了榻上。
他本想再问问是龚遂他们是如何解决的,但龚遂却带着话题往下说去。
“下官认为,广陵王并未看穿殿下的谋划,他所行这等阴险之事,也只不过为了求稳而已。”
“只是,殿下今后要更加小心行事了,尤其是九月去长安进献酎金一事,要尤为小心,到时候恐怕危机四伏啊。”
刘贺刚才还很美好的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没有想到正面交锋居然会这么早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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