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贤良文学,还是儒生,都是一时糊涂,朕觉得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削官即可,想回乡的不阻拦,想留在长安的也不迁,至于罚金,也就免了吧。”
“仲父,如此可否?”
霍光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仁慈,是他们的福分,想必也会感恩戴德的。”
再往下,就是被判了徒刑的那些百姓了。
所谓徒刑,就是去承担具体的重体力劳动,分为五种。
一曰髡钳城旦舂:犯人都要先剃掉头发,男的就带上械具去筑城,女的也要去舂米,刑期都是五年。
二曰完城旦舂:是在髡钳城旦舂的基础上,省点剃掉头发这一项处罚,刑期是四年。
三曰鬼薪白粲:男犯是为宗庙砍柴,女犯则为宗庙择米,刑期为三年。
四曰司寇:男犯到边境防御寇贼,女犯服在郡国中服劳役,刑期是二年。
五曰罚作:男犯到边郡守边,女犯为官府干活,刑期是三个月到一年。
“这六百多个百姓,也是一时被人蛊惑,但最后也没有酿成大错,三年鬼薪白粲太重了一些,可否减为一年的罚作,而且就在长安服刑?”
“仲父,觉得这样可否?”
霍光面无表情,但是心中颇为得意,天子总算是学会如何当一个明君了。
这其实也是他留给天子讨价还价的空间。
“陛下仁慈,此事也无碍。”
“至于胡常和颜公孙,他们的肉刑也就免了吧,都是儒生,判他们一个髡钳城旦舂即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髡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与肉刑相当了。”
“至于首犯夏侯建,给他留一个全尸,判枭首之刑即可。”
刘贺的话,让群臣再次有些惊叹。
上一次大朝议的时候,天子是如此果断决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夏侯胜等人捉拿到了诏狱里,更是直接罢了杨敞的官。
但是今日却又变得格外仁慈,减轻了每一个人的刑罚。
难道天子是在行王道与霸道吗?
百官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天子,觉得隐隐约约看到了孝武皇帝的模样。
而霍光听着刘贺的话,却觉得天子把最后几人的刑罚改得太轻了一些,本想着要出言劝阻,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至少夏侯建被判了枭首之刑,也能起到警戒世人的作用了。
但是,霍光也有一些警惕,不陛下不会也要给夏侯胜这个始作俑者减刑吧?
这是霍光的底线,他不想让天子胡闹。
所以,霍光没等天子说完,抢先拍了板。
“夏侯建改为枭首,也能体现陛下的仁慈,但是夏侯胜乃一切祸端之始作俑者,具五刑绝不可轻饶。”霍光抢在前面说道。
“朕知道,朕知道。”刘贺点了点头,但是视线却不挺地向殿外张望。
儿子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母后的了。
群臣不知道天子在想什么,霍光也不知道天子在想什么。
只得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幸好,刘贺没有等太久,门外传来了内官通报的声音。
“太后口谕!”
“太后口谕!”
……
内官这一声声又尖又细的喊声,如同一根根狗尾巴草,撩动着朝堂上百官公卿的耳朵。
他们的目光从天子的身上暂时移开了,齐刷刷地看向了殿外。
上官太后离开未央宫太久了,也离开朝堂的视线太久了,以至于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天子有母后,大汉有太后。
太后口谕,效力与天子的口谕不相上下的,甚至还要高一层。
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谁都难以抗拒。
霍光眼神复杂,不是前几日才敲打过上官太后吗?
为何她此刻要来下一道口谕?
霍光完全不知道口谕中讲的是什么,但正因为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所以才会更能引起霍光的警惕。
看来,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并不是特别安分。
当霍光“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长乐宫的内官走了进来。
“传太后口谕!”
殿中的所有人都肃颜改色,聆听太后的口谕。
“长信少府夏侯胜,年事已高,且与我有师生之谊……恳请皇帝网开一面,免其罪责,此举可让我心安,亦可成全皇帝仁义之名。”
听到一半的时候,霍光就甚感不悦,这上官太后莫不是要用此事和自己作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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