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丞相杨敞加谥号敬,被为安平敬候,封邑增加五百户,而安平侯的爵位由杨敞的长子杨忠接替,次子杨恽则被征为天子郎官。
太常任宫升任丞相,少府乐成升任太常,光禄大夫丙吉升任少府……
御史大夫蔡义封阳平侯。
这道诏令下发之后,除了招致人们的议论外,还在长安城引发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杨家很快就居家搬出了丞相府,长子杨忠亲自护送杨敞的灵柩前往故里弘农郡华阴县安葬。
蔡义大病了一场,接连几天都没有从病榻上爬起来,直到天子派出太医诊治,而且还下诏安抚,这个比故丞相杨敞小不了几岁的老人才渐渐从病重痊愈——但也再难恢复往日的矍铄了。
大司农田延年在某日散朝的时候,与新晋的太常乐成在未央宫前,因为马车碰撞发生了口角,最终大打出手,在一众朝臣的牵扯之下才分开。
据在场的好事之徒声称,身材瘦小的田延年放下了狠话,定要让乐成知晓自己的厉害——没有人因此丧命,刘贺的内心颇为失望。
这些三公九卿是朝堂上响当当的人物,所以才被百姓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在庞大的大汉帝国面前,他们也像蝼蚁一般,没过多久也就让百姓们失去了兴趣。
中秋之后,长安城的天气一日比日一日凉爽,风波也暂时平息了下去。
但是,长安城乃大汉帝国的中心,又怎么可能完全安静下来呢?
如果哪一天真的安静下来了,那只会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准备到来了。
……
八月二十,门下寺里,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人来人往,拿着不同工具的各色工匠正在对这处空置许久的院落进行整修。
早在刚刚入住未央宫的时候,刘贺就看上了这处闲置的院落,虽然之前他就提前派人来打扫过了,但是像这样废弃的院落在未央宫有很多,所以并没有立刻焕发生机。
如今正式使用,自然就还要全部再重新翻新一次。
翻换破碎的瓦片,重漆脱落的窗棂,修补被虫蛀鼠咬的案几和坐榻……
处处木屑飞扬,尘土飘荡,但是自有一番除旧布新的活力。
刘贺等不及了,就在正堂当中,召见了自己能用的一些属官。
坐在堂上的刘贺,看了看堂下的属官,用老弱病残四个字来形容,最为恰当。
戴宗禹无忧等一众胡须都没有长硬的郎官,拄着拐杖的王式和龚遂,品秩低微的柳相和简寇……难怪能让霍光安心。
在这之中,龚遂是昌邑郎中郎将,还不算是门下寺的属吏——他是光禄勋张安世的属官。
至于张安世、丙吉、刘德、赵充国、王式、陈修和薛怯,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官职,虽然他们已经或明或暗是帝党了,但是却不是门下寺的人。
说得直白一些,刘贺还不能名正言顺地指挥他们。
另一面,虽然霍光已经把定好的府衙划归到了门下寺的名下,但是那些府衙里的官吏也各有各的职责,刘贺不可能直接调到自己的手下来——门下寺是大脑,下辖的官署是四肢,总不能把四肢装在大脑上。
所以刘贺得自己征聘一班才俊,来帮助自己管理门下寺,维持门下寺本身的运转和下属府衙的运转。
如果光靠刘贺事必躬亲,那么恐怕最后累得倒毙在这正堂上,也是无济于事。
长路漫漫,始于足下。
堂外“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刘贺面对此情此景,很想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但是最终却又没有说出来。
千言万语,最后凝结成了一句话:“从今之后,这门下寺不仅是朕的衙署,也是诸位的衙署,望诸卿不要辜负朕的厚望,与朕携手,为大汉和大汉百姓做一些脚踏实地的事情。”
“微臣谨遵陛下诏令。”一众属官齐刷刷地拜了下来,为天子这平凡朴素的承诺感到微微动容。
“免礼平身。”刘贺言毕,众人再次站起来。
看众人站定,刘贺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下答命令。
从今日起,门下寺,将会成为大汉改革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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