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侧的山坡很陡峭,想攀爬也要费一番工夫。
曹德丝毫不敢耽搁,匆匆来到父亲曹嵩的帐篷,掀帘进去便道:“父亲,我看情形有些不妙。”
曹嵩今年年过六旬,头发胡须俱已花白,但是面皮白净,慈眉善目,丝毫看不出这是做过大汉最高军事首领之人。
他斜坐在正中一张羊皮毡垫上,正捧着一卷竹简默读,听见儿子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放下竹简气急败坏道:“怎么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
你从小身子就弱,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场大病,到今还没有痊愈,正该是修养之时?
你这般不注意自己身体,要是有什么闪失,让老父怎么办?”
曹嵩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自己一件锦袍给曹德披上,继续唠叨道:“如今虽已立春,但早晚天气依旧很凉。
更何况我们还是在山里过夜,山风刺骨,尤其要小心……”
曹德见父亲满脸慈爱的絮叨,所言都是关心他的身体,竟是没注意他刚才说的话。
常言道“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在曹德的记忆里,大兄曹操任侠放荡,不置行业,飞鹰走狗,游荡无度。
出仕后还总得罪权贵,净给家里惹祸,素来不为父亲所喜。
本来有个二兄,但是过继了出去,三兄又早早夭折。
所以他这个幺儿,也是父亲最为疼爱的一个儿子。
父亲去琅琊避祸,也只带了他自己而已。
如今他预知有危险,说什么也要带上父亲一起逃。
曹德打断父亲的絮叨,急忙道:“父亲,生病事小,丢命事大。
咱们带了这么多财货,难免不会惹人眼红,万一那徐州军兵想要图财害命怎么办?
咱们这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可不是军兵的对手。”
“我儿多虑了,”曹嵩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为父当年在洛阳之时,与那陶谦颇有交情,数度对他施下厚恩,他岂能加害为父?”
“父亲,我不是信不过陶谦,而是信不过那张闿啊。”
曹德急道:“咱们如此多财货,恐怕是那些军将几辈子都没见过的,足以令他铤而走险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被我不幸猜中,到时后悔也就迟了。”
曹嵩捋着胡须哑然失笑道:“我儿素来只沉迷圣贤之书,从来不关心这些身外之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张闿再是眼红,可他毕竟是陶恭祖部将,他若敢动老夫一根寒毛,回去那陶使君必定活剐了他。
我儿就把心放肚子里,回帐好好休息便是。”
“可是,父亲……”
“不要可是了,赶紧听话回去,莫要吹着凉风,等饭食做好了,为父派人给你送帐篷里去,不要再随意出来。”
说完曹嵩摆了摆手,低下头继续看书。
曹德见父亲死活不信,只好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他坐在绵软的羊毛毡垫上冥思苦想,思虑对策。
若是坐等,那只会让历史重演,是必死的死局,不可取。
而曹氏护卫的青壮部曲只有五十人左右,若选择与一千装备精良的徐州军硬拼,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唯一出路,就是趁人不备躲藏起来,等兄长接应的军马到了,再想办法报仇。
可是父亲又不相信张闿会行凶,不肯跟他走怎么办?
想来父亲也真是,在大汉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历任司隶校尉、鸿胪卿、大司农,甚至做到了三公之一的太尉,应当是个极有心机的人物,怎能轻易相信张闿一个武夫?
要不然……就自己逃?
可是若自己逃走了,将来见了兄长怎么解释?
历史上兄长因为老爹被杀,愤怒之下,可是纵兵屠杀了徐州几十万人进行报复,尸体堵塞泗水为之不流,难道这一世要重演一遍?
正当曹德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帐帘掀开,曹嵩带着一阵凉风走了进来,凝重的压低声音道:“阿德,快起来,跟为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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