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操之像是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急着说话。
良久,他才一脸严肃地问道:“方回之意,可是怀疑安石有公帑私用之嫌?”
此言一出,谢文登时一惊,暗道:“坏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光想着占便宜了!”
郗愔笑道:“操之兄何出此言,安石心系天下苍生,有借有还,如何能说得上是公帑私用?只是山阴仓中所剩之粮,我早已调给了吴郡救灾,现在实在没有余粮可用了!”
“这可如何是好?”
刘操之闻言,不禁泄了气。
按理说,发生如此灾情,朝廷赈灾,实在情理之中。
可是如今朝廷连年用兵,国库早已空虚,已经是自顾不暇,只能任灾民自生自灭,祈求灾情尽快过去。
谢安正是明白这个情况,所以才同意谢文向郡里借粮赈灾,然后再分几年偿还借粮,这样一来可以快速控制住灾情,二来有借有还,朝廷也不会加以深究,三来由谢家出面借粮,对谢家声望提升也有莫大的好处。
但如今山阴仓无粮可用,谢文的设想自然就成了空话。
而郗愔的提议,对于谢家来说,又根本不可能实现。
毕竟谢家虽说近年来积累了家产,但就算是全部拿出来,也不足以赈济涌入会稽郡的灾民。
“若是安石拿不出来那么多粮食,郗某就算有心相帮,看来也是无能为力了。”郗愔忽然叹息道。
“这……”
刘操之望着郗愔,嘴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说出来。
“嗯……”谢文摆出一副沉思已久的样子,正色道:“晚辈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尽管讲就是。”刘操之抢在郗愔前面说道。
谢文故作整理了下思绪的样子,才缓缓道:“方才郗公所言另一种救法,其实未必不可行!只是要做一个小小的调整。借粮若只从谢家去借,那自然是杯水车薪,难以成功,但若是将借粮的对象变成会稽郡里的所有名家大族,甚至连三吴之地的名家大族都包括在内,那要想救这一个小小的灾情,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
郗愔闻言,不禁和刘操之面面相觑,从不敢置信,到相视一笑。
那笑并不是认可的笑,而是笑谢文太过年轻,想法太过稚嫩。
“文度可知要向那些名家大族借粮,何其难哉?”刘操之率先出言提醒道。
谢文闻言,倒也不急着反驳,看向郗愔,一脸好奇地问道:“郗公也作如此想?”
“操之兄所言甚是,郗某亦以为此事难以完成。”
说罢,注意到谢文神情有些不同,郗愔又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文度有什么办法可以从那些名家大族手里筹措到粮草?”
按照常理来说,捐粮赈灾,富户们倒并不是不愿意做,只不过他们能做的程度有限。
拿他们家财的九牛一毛去施舍些小恩小惠,还可以博一个心系黎民的善名,他们自然乐于去做。
但要借粮给官府去赈灾,所需钱粮何止千万,纵然是积富之家也承受不起,况且借粮之后,后事难知,他们怎么会没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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