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蹬着自行车回到家,天已擦黑。
老妈沈静云正在门口做饭,扑面的热浪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不用看,又是清蒸鲈鱼,老妈厨艺的巅峰。
客厅里,清纯可人的妹妹李沛沛正咬着笔头,装模作样的铺开作业,明目张胆的看着电视。那是一台大屁股的老黑白电视,放的是一部表演浮夸、背景虚假但剧情跌宕起伏的香江武侠剧,可能是接触不良,屏幕上还飘着零星的雪花,李愚见状,条件反射般抬手一巴掌拍在那大屁股上,然后“滋”的一声,黑屏了!
“臭鲤鱼!”
李沛沛抓狂的尖叫,拿起桌子上的橡皮就扔了过来。
“哥明明是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李愚熟练的接住橡皮,然后上前将女孩头发挼成鸡窝。
一时间,客厅里鸡飞狗跳,充满“欢声笑语”。
“午饭吃过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静云皱着眉头看向正在欺负女儿的儿子,这小子高考完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心事重重,不是关在屋子里听歌、看电视,就是跑去什么图书馆、音像店。
“吃过了,你们吃饭别喊我,我待会儿饿了自己出来弄。”
李愚摆脱李沛沛的纠缠,又给了那破电视一巴掌,画面神奇的恢复,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刚刚他突然记起了几首歌曲模糊的部分,他得赶紧去将词补全。
打开抽屉。
入眼的是一叠版权证书,其中除了《光阴的故事》《再见》这两首歌外,还有如《童年》《同桌的你》《沧海一声笑》《海阔天空》《轻轻地告诉你》……等十多首曾在前世90年代血洗过大街小巷的金曲。
这都是他昨天去羊城忙活半天的成果,没办法,他患有严重的版权被迫害妄想症,就算这个年代注册版权也没什么卵用,但他拿着这些文件,睡觉会比较踏实。
从这叠版权证书下面下取出一叠信签纸,只见目录上写着《我不想说》《往事只能回味》《月亮代表我的心》《但愿人长久》《心太软》《难念的经》《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李愚拿起钢笔,深呼吸,按捺着内心激动,颤抖着手开始填空。
这一写就停不下来,文思如泉涌,才情如井喷,一首又一首金曲跃然纸上。
不知不觉。
已是晚上十点。
“嘭”的一声。
沈静云阴沉着脸,拿着扫帚,破门而入。
入眼只见满屋子都是揉成团的信签纸,而李愚光着膀子,满头大汗,还趴在子上奋笔疾书,如痴如醉。
“啊,妈,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李愚没有抬头,他知道沈静云又来催他吃饭,刚刚已经敲了好几次门。
李沛沛随手捡起揉成团的稿子,打开见上面全是缺词少句的歌词,忍不住开启尖酸刻薄的嘲讽模式。
“李愚,你疯了吗?
“就你那破锣嗓子,还想当歌星?
“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还有,就你那考七八十分的语文水平,还学人家写歌,你写个顺口溜都能把老太太念瓢嘴……”
李愚“灵感”被打断,顿时抓狂,“你懂个锤子!”
又忍不住飚了句川普,没办法,前世他跟国宝是邻居,乡音难改哇!
“就你懂,就你懂,一天天不吃不喝,你成仙了你?”
沈静云闻言直接冲进屋,拿起扫帚就一顿打。
李愚只好抱着头往客厅跑。
李沛沛没心没肺在一旁哈哈大笑。
知道李愚不喜欢吃鱼,沈静云特意煮了鸡蛋面。
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面条很糊,但李愚却狼吞虎咽,吃得很香,吃得热泪盈眶,前世他很小父母就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真的很羡慕有妈妈的孩子。
沈静云沉默半晌,忍不住叹气道,“儿子,听妈一句劝行不行,咱不是搞艺术那块料,就踏踏实实的读书,这次考得不好没关系,咱们可以再考一次。”
正在赶作业的李沛沛翻了个白眼,“说得他跟是读书那块料似的。”
李愚被气笑了,“那你觉得哥是干哪行的料?”
李沛沛双眸一瞪,“还用问,当然是干饭!”
卧槽,无情!
这真是亲妹妹吗?
不会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野孩子吧?
好在李愚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头发长的一般见识。
但他觉得他今天很有必要扭转一下老妈和老妹对自己音乐才华的偏见,否则如鲠在喉,今晚得失眠。
“妈,我给你唱首歌吧!”
李愚喝光面汤,放下筷子,直接取下墙上那把破木吉他。
这还真是一把“破”吉他,上面缠着横七竖八的胶带。
他记得是上高二那年父亲摔碎的,因为他痴迷音乐,成绩严重下滑,不仅吉他被摔了,录音机和一堆磁带都被生气的父亲砸了个稀巴烂。
“李愚,你想谋杀亲妹啊?”
见李愚真要唱歌,李沛沛吓得花容失色,直接一个箭步冲出家门,起跑速度堪比圆月弯刀苏。
“儿子,妈错了!”
沈静云也脸色大变,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她真的怕邻居拿着菜刀杀过来,将她儿子剁碎喂鱼。
李愚没有理会如临大敌的老妹和老妈,轻轻拨动吉他,我行我素的用粤语唱了起来: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总是啰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沉醉于音阶她不赞赏”
“母亲的爱却永未退让”
李愚的声音低沉顿挫,真挚,干净,颗粒感十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畅快淋漓。
躲在门外的李沛沛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真不敢相信这歌声是从李愚那鬼哭狼嚎的破嗓子里蹦出来的。
沈静云也满脸震惊,忍不住很掐了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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