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徐徐落地,短剑斜指向下,剑锋由于火光的映照,闪闪发亮。
陈生看得愕然,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几句话,似懂亦非懂,埋头苦思。
一介懵懂少年,又怎么会了解其中痛苦呢。
虚无仰首望天,黑布遮掩的面容下,隐藏着多少沧桑。
他深深呼吸,闭上了双眼,随即又倏然睁开,回首转身,短剑霍然指向地上前两句话。
飘渺人生路茫芒,莫问红尘何处散。
他又挥剑作舞,在空中比划一番,陈生回过神来,随着他的意思,一一道出:“你要教我的,便是这飘渺红尘步?”
飘渺红尘步。陈生心中默念。
虚无点了点头,不待陈生疑虑,他又挥剑比划起来,意思是这飘渺红尘步虽不是最为上乘的武功道法,但身子的动作和步伐都与修炼之人的灵力息息相关,若修炼之人灵力深厚,修炼之时便有如神助一般,大成之后。
便可千里取一物,杀敌制胜于转瞬之间。即便是毫无灵力之人,日夜习练,亦有强身健体之效。
陈生读懂虚无之意,心下惊叹这步法的神奇之处,却忽然脸上一红,想到自己如今仍是毫无灵力,不知道能否修炼成功。
虚无似看出陈生所想,却也不作余思,继续比划。陈生明其所指,直立正色道:“我不怕。”
虚无微微点头,动身开始传授步法,陈生便随他意思,跟在他旁边,照着他的步伐走了起来。
依照着虚无走了几步,陈生却立即被这步法弄得满是疑问,心道这飘渺红尘步甚是奇怪难测,明明是直路,走出前一步,却要凭空转身一步,才能走出后一步,有时还需侧身横行,左窜右闪,时而又需脚踏虚步,凌空跳跃,飞前纵后,煞是奇怪。
陈生心中暗暗纳闷,这步法越到后面,越是奇怪,他现在每走一步,全身气血便翻滚一番,身上的毛孔像被针刺般痛楚,越到最后,胸腹间越是难过,经脉抽搐错乱,喉间发甜,似欲呕吐,却又呕吐不出。
虚无眼看他如此挣扎,正欲停下,却见陈生皱眉咬牙,仍在苦苦支撑道:“无叔,我没事,你继续吧。”
虚无见他这般坚持,微微点头,只好继续。
便在这几步间,陈生似乎发现其中玄机,倘若他越是强忍痛苦,身子所受的痛苦便会更增一分;反而松下心神不再强忍,痛苦却少了几分。
陈生深深吸气,脑中不断重复着刚才的步伐,当下不再强忍身体痛楚,浑身顺其自然,体内的气息便不知不觉间畅顺运转起来,疼痛稍减,他便继续跟着虚无走出下一步。
只是,最后那几步,无论如何调息运转,痛楚却是丝毫不减,身上每一处的肌肤都有如刀割般,全身麻痹痉挛,四肢百骸无一听从他的使唤,就连微风拂过,也没有丝毫凉快之意,却如热浪袭卷,浑身烧痛不已。
时间悄然而过,陈生这每走一步,便要停下许久,面容扭曲痛苦不堪,似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直身子,走出下一步。
一生总为痴心苦,
韶华白首悔不悟。
是否就是这种,钻心之痛?
走完最后一步,陈生便整个人仰躺在地,大汗淋漓,气喘不止,短短十几丈的距离,却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这飘渺红尘步法走完。这一小段路程,对他而言仿佛却是走了一生般漫长。
只不过,这却让虚无惊叹万分,这飘渺红尘的全部步伐,步数不多,只有七七四十九步,然而其中却是瞬息万变,每一步之间的组合都有奇妙效果,而他初学之时,亦是用了整整一天,才勉强将这步伐走完。眼下这孩子,体内不存任何灵力,却如此快速便将全程走完,此子坚毅不拔,聪颖过人,却也让他大为意外。
虚无皱着眉头凝望着他,心中始终不明为何,但见他疲惫不堪,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待。
而此刻陈生正躺在地上,飘渺红尘步伐一一浮现于他的脑中,他在脑中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路程,将那奇怪的步伐一一牢记于心。又是过了半个时辰,陈生已将那一百余步的步法运行数遍,终于将那全套飘渺红尘步了然于胸。
这下他才缓缓起身,却觉全身无力,如大病初愈,虚无伸出手过去,用力支起他的身子,此时陈生笑了笑,低声道:“无叔,是、是这样吗?”
虚无郑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太好了,不过现在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没有了。”
虚无微微笑了笑,将他背了起来。
许久之后,树林里又传来一阵烤肉香味。
“快走啦,出榜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一名男子扯了扯另一男子的衣服,大声说道,言语之间,隐隐带着期
盼之意,然后便随着人群向前走去。
而看人群涌动的方向,正是向着一面似乎贴着什么告示的砖墙。
“出榜了……”
刚刚被扯衣服的男子站在原地,轻轻念了一句,沉思不语。
“这位小兄弟,看你这身装扮,似是参加此次大试之人,此时金榜已出,为何不与众人前去
观榜,反而在此独自沉思?”
不知何时,在他身旁又多了一名看似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若有深意地望着他,眼中
竟似出现了些许欣慰之意。
“不瞒这位兄台,在下自负颇有才华,却屡试不中,题榜之人多是一些无甚真才实学的花花
公子,奈何在下家中贫苦,无权无势,此次必然又是不中,可叹天地不公啊!”
虽然看去年差无几,不知为何,他却对这名男子有了几分敬意,言语之间便将多年苦衷尽数
倾诉。
“不知公子贵姓,待我前去帮公子查看一番?”
“在下叶飞,如此,多谢兄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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