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后生。你能找到这里来,显然是已经弄清了你的身世。”霍沧海目光毒辣,心思缜密,得知姜恒要见自己,他便料到姜恒已经弄清了他的身世真相。
他敢主动现身来找自己求个真相,看来是不肯面对真相。
姜恒双手握成了拳头,他垂着头,难以启齿的说道:“有人跟我说,我是罗生门门主的孩子,我今晚突然造访揽月宫,就是想要听霍老先生给我一句实话。我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霍沧海还没说话,一旁的贝利亚便先赤红了双眼,“没错!你就是那个恶魔的种!”贝利亚凶狠的语气,掩饰不住他对姜恒生父的恨意。
贝利亚按着面前的桌子,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本来想要将你送养,是殿下仁慈,希望我将你带来神隐岛生活。我念在你生来无辜,一时心软,便将你带来了神隐岛。”
“殿下待你恩重如山,视如己出。揽月小少爷有的一切,你都有份。可最后他们全都因你而死!”
“我当初就不该迫于我母亲的请求,将你这个孽障生下来!”贝利亚并非真的痛恨姜恒,她痛恨的是艾利克斯用姜恒当诱饵,害死了小揽月,也差点害死了宋炽。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确认自己真是贝利亚与罗生门门主之子的这一刻,姜恒仍然感到荒唐滑稽。
他看着满面泪水的贝利亚,对方明明是他的生母,可他却没从对方身感受到半分母爱。她对自己,只有恨跟怨。
意识到贝利亚并不欢迎自己的存在,姜恒很快便冷静下来,他不再多看贝利亚一眼,转而望向霍沧海,将心中质疑提了出来:“霍老先生,既然我是害死了你们孩子的凶手,那当初,你为什么不杀我?”
霍沧海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姜恒不相信他会善心大发放过自己。
霍沧海挑眉,反问姜恒:“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姜恒答不出来。
霍沧海面无表情地说:“你虽是贝利亚的孩子,可莉莉却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她悉心教育过你,真心地爱过你。我是担心杀了你,将来莉莉会埋怨我。”
而霍沧海绝对不允许他跟安达利尔之间,会存在任何影响他们感情的障碍。
“后生,你该感激你得到了莉莉的爱。否则,你早就死在了六岁那一年。”
姜恒愕然不已。
他能活下来,还得感谢那位公主殿下?
姜恒摇头说道:“你们都是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是罗生门门主的孩子,他那么混账,我跟他不一样!”
“你跟他不一样?”霍沧海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他说:“姜漫天是怎样一个人,而你又是怎样一个人?你跟在姜漫天身边长大,却没有学会他半分优点。后生,你得承认,你跟艾利克斯那混账东西,的确流着同样邪恶的基因。”
基因是会遗传的。
尤其是一些坏的基因。
“你走吧。”霍沧海朝他挥挥手,有些困倦地捏了捏眉心,他说:“若再敢出来蹦跶,我不介意让你成为百大财阀世家的眼中钉。”
姜恒心中一凛。
霍沧海是在威胁他,若敢不识抬举,不知收敛,他就要曝光他的身世,让他遭到百大财阀世家的追杀。
那么这一辈子,他都将过着惶恐不安,躲躲藏藏的可怜日子。
姜恒不甘心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出于狡猾心理,他下意识朝贝利亚望去,他总觉得,身为母亲,贝利亚应该在霍沧海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姜恒试图说点什么,得到贝利亚的宽恕。
“达芙娜女士,我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纵然我的生父是个混账,可我身也流淌着你一半的血液。您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来,您真的对我毫无半分关爱之心吗?您真的忍心见我,背着艾利克斯的罪孽,惶恐不安地度过一生吗?”
“达芙娜女士,你们不能将艾利克斯的罪过,算在我的身。”
“这不公平啊!”
按理说,没有几个母亲能经受得住亲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说。
但贝利亚并不为所动,看姜恒的眼神更是带着点儿匪夷所思。她一眼便看出了姜恒的动机,并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目的:“姜恒,你说这些,是想要让我当个慈爱的妈妈,帮你跟先生说点儿好话?”
姜恒动了动唇,臊得脸都红了,挑着眉梢,表情很难堪,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贝利亚冷笑一声,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的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但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你是强奸犯扯开我的双腿,强迫我怀的!你的存在,就是那强奸犯的罪证!”
“我是受害者,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受害者会跟强奸犯的孩子共情?纵然你是我的血脉,但我对你并无丝毫感情。我能留你一命,那都是你命大。”
“不要妄图劝说我当一个仁慈的母亲,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贝利亚说得够无情,当场便堵死了姜恒的后路。
姜恒神情难堪,他心里既觉得羞愧,又感到愤怒。他明白要求贝利亚宽恕他,替他说好话,这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但是,身为母亲,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如此狠心呢?
不是说,母爱都是这世界最伟大最无私的吗?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被艾利克斯那恶魔囚禁折磨的痛苦经历来。”说完,贝利亚向霍沧海道了声晚安,便挺直背部,得体地回了她的房间。
见贝利亚当真如此无情,姜恒不甘心地冲贝利亚低吼:“我的父亲是强奸犯,是恶魔,可我不是啊!你们为什么要将他的罪恶推到我的身,他根本”
贝利亚听见了他的话,却也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驻一下。
霍沧海沉声说道:“你说,你是你,艾利克斯是艾利克斯,我们不该将艾利克斯的罪恶推到你的身?”
姜恒梗着脖子点头,“难道不是吗?”
“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父债子偿。”
姜恒下意识辩驳:“父债子偿,这本就没有道理!”
闻言,霍沧海问姜恒:“父债子偿没有道理,那为何我们在享受父母带给我们的权利跟金钱时,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姜恒硬朗的俊脸,瞬间就变得颓然起来。
他心里分明是不甘的,可面对霍沧海提出来的这些犀利问题,他却答不出来。
霍沧海语重心长地同他说:“你曾仗着西洲市首富独子的身份,在西洲市称王称霸,在渝江城算计无辜女子感情的时候,可从未埋怨过姜漫天为你带来的权势地位。怎么轮到你偿还生父的罪孽时,就开始不甘心了呢?”
“后生,我们不能只享受父辈带给我们的荣耀,而逃避父辈犯下的罪孽。”
挥挥手,霍沧海对春叔说:“送姜恒先生离开神隐岛,这岛,不欢迎他。”
点点头,春叔向身旁的打手说:“送姜恒先生离岛。”
那两名打手便架着姜恒的手臂,拖着他离开了。
姜恒全程都没有挣扎。
他已经失去了抗争跟奋斗的力量。
他就像是一只放完了气,还破了皮的篮球,再也蹦不起来了。
姜恒前脚刚被送走,郑沁便打电话将这事汇报给了郑烈。郑烈说:“掌舵跟徐小姐已经睡下了,明天早再说这事。”
闻言,郑沁又忍不住八卦了,他说:“徐小姐跟少掌舵,睡一屋吗?”
郑烈也没瞒着,“嗯。”
“咱少掌舵这身体,还虚弱着呢。这看得着却吃不着,得多难受啊。”
郑烈面无表情地说:“你无不无聊。”
郑烈直接挂掉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少掌舵卧室的灯还亮着,他仔细想了想郑沁刚才的问题,忽然也有些同情少掌舵了。
徐小姐那么漂亮,那么迷人,两人正是热恋期。
少掌舵应该很难受吧?
翌日,天刚微微亮,徐星光便穿背心跟长裤,随程月他们一起去校场训练。程月跟徐星光打了一场,又一次败在了徐星光的脚下。
程月躺在地,哎哟哎哟地卖惨,徐星光朝她伸出右手。
程月便一把抓住徐星光的右手,顺势站了起来。
程月问徐星光:“徐小姐,你的战斗力很强,这一身功夫,是跟谁学的?”无论是杀手还是军人,亦或是雇佣兵,十八到三十岁之间,都是他们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徐星光的战斗方式诡谲多变,招式阴险,不像是接受正统武术训练的样子。
倒像是吃百家武术长大的。
徐星光什么都往外公身推,“我外公教的。”
“外公真厉害。”
两人结伴往掌舵府走,程月他们住在距离掌舵府主楼一百多米远的员工楼。徐星光跟她辞别后,这才踩着晨曦回到主楼。
霍闻安已经醒了,他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今天没坐轮椅。
他身形清瘦地站在主楼大门口的阶梯,见徐星光回来,便问她:“又跟程月训练去了?”
“嗯。”
徐星光撩开背心擦了把汗,露出劲瘦有力的蛮腰。
她不拘小节,但霍闻安却看得频频皱眉。
但他并没有提醒徐星光不要这么做。
这是徐星光的身体,徐星光拥有主导权,他只是她的未婚夫,不是他的主人,他没有资格命令徐星光不该穿什么衣服,不该做什么动作。
就算有人对徐星光起了非分之想,他也能将那人揍得站不起身来。
“小腰挺漂亮的。”霍闻安望着徐星光那截窄瘦的蛮腰,脑子里闪过许多黄料。
但他一想到自己这破身体,想什么都力不从心,便一阵泄气。
“星光,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第二个疗程啊?”他体内毒素清除了,下一步就该让衰竭的器官重焕新生了。
“等赢老太寿辰过后,我给你重新配药。”徐星光走到阶梯,在霍闻安身旁坐下来,她一条腿曲着,一条腿顺着阶梯向下搁着。
她说:“第二个疗程并不辛苦,只是需要耗费些时间,你可以准备训练体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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