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把被打死的警员尸体拖到了后座，自己坐上了主驾驶，一边精疲力尽的喘着气，一边发动车子。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只需要掉个头，就可以开着警车畅通无阻的离开市区，如果警方那边反应再慢一点，她甚至有可能一直开出密城，直奔她最初的目的地那不勒斯。

不过她并没有这样做，坐在主驾驶上沉思了一会儿后，她的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随后一脚踩下油门，朝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开去。

……

路口的车边，教父看着远处忽然密集起来的警员，然后问道：“是抓到她们了吗？”

卡曼立即用对讲机联络了一下警长，随后遗憾道：“不，还没有，教父，只是两名警员被发现死在了二楼的公寓房间里。那个房间离她们弃车的地方非常接近，基本可以判断行凶者就是维多利亚小姐和那个华国女孩。”

教父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等过了一会热后，他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淡淡的问：“卡曼，你说，我为什么会对戈密文的死那么生气呢？”

“因为金姆是您最疼爱的教子吧，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卡曼说。

“我之前也觉得是这样，但我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我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戈密文，我应该会很悲伤才对，但我没有，我只觉得愤怒。”教父苦恼的说，“对于我这种上了年纪，内心也开始腐朽的老人家来说，这样的愤怒太不寻常了。”

随后不等卡曼说话，他自顾自的说：“我刚刚一直在思索这件事，而我的初步结论是，我对小黛西的怒火并非来自于戈密文的死，而是愤怒于她居然敢忤逆我的意志。”

“您是教父，是密城意志的化身，是这里的王，会有这种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卡曼说。

“嗯。”教父说，“但这还是不能解释，我为什么能愤怒到这种程度。”

卡曼没有说话，他猜测教父已经想到了答案，因此开始沉默的聆听。

“最后我明白了，是威胁，我觉得黛西她成长得太快了，如果再不加以遏制，她会动摇我的地位，甚至替代我，成为新的教父，或者说教母。”教父轻声说，“戈密文的死，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就算戈密文还活着，我也会因为其他的理由，对维多利亚家发难的。”

教父随后又自问道：“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又已经统一了密城的地下世界，甚至连警察局长或市议员都巴不得和我能多有一些人情往来，我为什么还要担心一个小姑娘威胁到我呢？况且我连后代都没有，小黛西不是刚好可以成为我的完美继承人吗？”

教父接着自答道：“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一切，根源是炼金术，是古厄斯里身上那不太完善的活死人技术。这种可恶的技术给了人延寿乃至永生的可能性，没有人能拒绝永生的诱惑，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只要等炼金实验室参透这份技术，并将技术作用在我身上，那我未来还有更加漫长的岁月，去实现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野望。”

最后，他叹息道：“是的，我的野心复活了，当意识到活死人技术可能带来的效果后，我就在潜意识中决定了，我要将当年下放的所有权利都拿回来，我要重新统治这里的一切，还要铲除所有可能威胁到我的人。哪怕对方还是个小女孩，甚至我曾亲热的把她抱在怀中……”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中充满唏嘘，而卡曼则怔怔的看着教父，他当了教父那么多年助手，还是第一次听见教父如此对他吐露心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

但教父似乎也没有听他意见的意思，自嘲的笑了笑，重新看向了眼前被滂沱大雨笼罩的街道。

而就在这时，一辆警车缓缓从二人前方驶过，车窗是降下去的状态，当教父望去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车里那张熟悉的脸蛋，以及她单手托举的漆黑的枪口。

时间像是忽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在警车中的金发少女举起枪的那一刻，不管是卡曼脸上的震惊，还是教父眼中的愕然，都像是被用力雕刻在了石头上。

下一秒，教父的手伸入了大衣下边，想要握住那把永远带在身边的手枪。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终究不是那个约瑟夫·布鲁诺，而是教父。约瑟夫·布鲁诺可以在这种危急关头闪电般的闪躲，拔枪和还击，而教父却只能慢吞吞的站在原地，手在衣服里慌乱的摸索两下，最后尴尬的什么也没摸出来。

很快，时间恢复流动，当子弹贯穿教父心脏的同时，警车上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踩下油门，飒然离去，只留下教父的身体在原地缓缓倒下，最后被卡曼抱在怀中。

“教父？教父您没事吧……快来人！！教父被袭击了！！快来个人啊！！！”卡曼扔掉了伞，惊慌失措的大叫着，因为太过用力，他很快就咳嗽个不停。

奄奄一息的倒在卡曼怀中，教父目光温柔的凝视着黛西逃走的方向，眼前浮现了十年前安德鲁带着黛西来看他时，他笑呵呵的把小姑娘高高举起的温馨场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的说：“卡曼……等我死以后……把我剩下的所有东西……都交给黛西……以后……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教母……我……相信……她……”

说完这句话，教父的双眼缓缓闭合，仿佛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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