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披着黄衣的清洁工人们早已经上班,他们拿着扫把,清扫着每一块土地,旁边的餐馆上,早餐店已经忙碌多时,蒸笼上腾腾的热气顺着包子徐徐往上走……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林夏透过窗口,看到便利店门口,一个年轻人就这么趴在小桌上,手里拿着一份吃到一半的奶黄包。
一个学生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东西,随后扛着摄影机走了进去。
店员看到人在采访以后,本来睡眼惺惺的他瞬间便打起了精神,当明白来意以后,他指着旁边的这个躺着的人。
“他每天都会来……”
“就在旁边的办公楼里上班,他大概两点左右下班的……”
“他房租到期了,房东要涨价,于是就放弃了续租,这一个月,他每天大概两点半过来,买一份晚餐,也就是几个流沙包,买完以后,吃了点东西,就这么躺在桌上睡觉……”
“他大概会躺到早上五点钟左右,等我这边忙起来的时候,他又会回去继续上班……”
“这一个月时间左右,都是这样的……”
店员正在聊天的时候。
那位中年人突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人尚未清醒,眼神依旧睡眼惺惺的没什么精神,嘴巴却在咀嚼着没有吃光的流沙包:“我马上走,马上走……”
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幕。
那人瞬间便清醒了,他下意识地将流沙包往后塞了塞,表情有些尴尬:“你们这是……啊,在采访啊,这段能不能别拍进去?不体面……”
林夏发现他并不是中年人。
他似乎是个青年,只是,看起来稍微老成一些。
学生们走上前去跟这个人交流,然后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燕石化0届的毕业生。
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窘迫,好像大庭广众下被揭开了什么东西,慌忙地到处躲闪着镜头,当得知可以打码处理以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夏看着他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反复说着自己其实也并不是每天都跑到这里睡觉,也说着其实自己赚的钱并不少,一个月工作的工资有七千多!
他不顾一切地维护着自己那可怜的尊严,努力表现出学长的风范,介绍着自己的公司。
但那些过去摄影的同学们却非常沉默,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嬉笑之意。
特别是扛着摄影机采访的,曾经燕石化摄影社社长李忠何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变了。
林夏全程都看在眼里。
林夏从未见过凌晨四点钟的夜晚,也从未见过一个人,为了省点房租,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自小便是富家女,跟这些人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这样的场景以往她听都没听说过。
采访完学长以后,那位学长用衣服遮了遮脸,也不要摄影社社长李忠何请他吃早饭,也不接烟,而是匆匆忙忙便跑了。
几人走了出来,气氛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走在马路上。
凌晨四点钟左右的燕京马路并不孤寂,反而很热闹。
红绿灯边上,站满了人。
他们刚上班或刚下班。
他们脚步匆匆忙忙,像一只只大头蚂蚁,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艰辛活着。
学生们看到了出租车上昏睡的司机……
看到街边,有人拿着电话打着打着,突然勐地将电话摔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最后又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将手机捡起来,看还能不能打电话。
见能打电话的时候,便擦了擦眼泪,脸上露着笑容,继续在电话里解释着什么东西。
那一刻……
林夏感觉到众生都在拼命地、努力地活着。
成年人的世界……
似乎没有一样是容易的。
跟着匆忙的脚步,他们走过了又一座天桥。
看到天桥上,流浪歌手们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唱着歌,唱着对生命的不屈服,唱着活着力量……
但行人匆匆,却并未多少人驻足,仿佛他就是一个边缘人物。
学生们扛着摄影机过去采访。
流浪歌手很健谈,见有人采访自己后,他挺开心。
他介绍着自己名叫“阿”,徽州那边过来的,在燕京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里,端过盘子,做过酒吧驻唱,被人骂过瘪三,也和流浪汉一样在天桥下躺过,被蚊子咬满了包……
他很乐观。
他说着音乐就是他的生命,没有音乐,就是没有生命。
这是他的梦想!
但他越是乐观,林夏就越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这个世界,渴望出头,渴望成名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同样坚持的人也不少……
可惜,大概几千个,几万个,甚至几十万个里面,才能出现一个幸运儿。
在镜头前,他拼命地介绍着自己的新歌。
他从不称呼自己为“流浪歌手”,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音乐人。
他在等机会,等一个能欣赏他的伯乐!
………………………………
学生们采访完流浪歌手以后,在柯展翅的带领下,走向了下一个地方。
流浪歌手并没有认出柯展翅,只是觉得柯展翅长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当人渐渐离开以后,流浪歌手也不对这类的采访抱有任何希望。
他接受过很多次类似的视频采访,但那些采访都是不了了之……
他继续抱着吉他,唱着无人问津的原创歌谣,声嘶力竭地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光顾。
就在前奏刚响起的时候……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折返了回来。
还有一个戴着口罩,但从身材和皮肤来看,绝对是位美女的女孩子跟在年轻人的后面。
“唱一唱,我听一下。”年轻人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哥们你要点歌?”
“点!”
“什么歌?”
“你的新歌……”
“《燕京夜?”
“是!”
“好!”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