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停在了赌坊门前。
两个车夫恭敬跪倒在地,任由马车上走下的两人踩在背上。
其中常家马车上走下的是一位披着黑袍的老者,看起来五十多岁,样貌粗狂,铜铃般的眼眸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
此人正是常家的二房主事,也是常家二爷,常雍。
尤家马车上走下的则是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衣袍华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隐隐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尤家前来之人,乃是尤家三房,尤礼。
两家的家主都没有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若是他们亲自去了,那性质可就变了,反倒成了他们向沈独低头。
何况在他们心中,可并不怎么瞧得起沈独这位新总捕。
二人向着沈独走来,尤礼微笑着拱手道:“在下尤礼,见过沈总捕!”
饶是他早有准备,此刻见到沈独,心中也是极为吃惊。
不曾想,这位新总捕竟然如此年轻!
跟随而来的常雍则是一直冷着脸,神色阴沉。
尤礼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一个聪明商人必须得学会该如何笑着对待客人。
即使他内心对这个人很讨厌。
沈独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呵呵一笑,淡淡道:“是副总捕!”
“总捕这个称呼我可担不起。”
尤礼轻声笑了笑:“沈大人晋升总捕,不是迟早的事吗。”
虽说是副总捕,但他们又岂会看不出,这台州六扇门今后就是由此人做主。
否则没道理不派一位总捕,反而派来一位副总捕。
没有总捕,仅有一位副总捕,明摆着就是大权独揽。
尤礼招了招手,很快后方便有几人取来几个锦盒,恭敬呈上。看书溂
尤礼笑道:“沈大人,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沈独暼了眼锦盒,平静道:“无功不受禄!”
“本官可不想背一个收受贿赂的罪名。”
“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哼!”常雍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冷冷道:“你该收手了。”
“有些事适可而止!”
尤礼微微皱眉,急忙抬手拦下常雍,笑道:“沈大人见谅,常二爷心直口快,一时失言。”
“不过沈大人,你今日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闹的太大,对谁都没有好处,不然沈大人在京城那边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尤礼顿了顿,笑道:“不如沈大人就此收手,此事就权当是一个误会,沈大人想要在台州立足,其实我们双方完全可以合作。”
“今后沈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我们各家也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齐升江几人默默相视一眼,心中惊讶。
这两家是愿意低头了吗?
他们太清楚台州城里,这常尤两家的分量。
可以说,城中各家对六扇门的态度,有一半是受了这两家的影响。
尤礼面带笑容,幽幽道:“难不成沈大人还真打算将这全城的势力都屠干净吗?”
沈独眼眸微眯,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眸光冷冽,缓缓道:“为什么不呢?”
淡淡的话语中却是隐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尤礼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也没想到,沈独竟然会是这一番回答。
常雍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台州这么大,莫非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穆宁两家那种废物?”
在他看来,这两家连一个残废的六扇门都打不过,不是废物是什么。
穆家那老东西好歹也是五气朝元,竟然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杀了。
废物一个!
常雍冷笑道:“就靠你们这点人?还是说靠你这个区区外罡境?”
常雍这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
关于沈独的实力,他们早已派人打探过。
两家扎根台州如此久,自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何况宁家那么多尸体,从尸体的伤口上残留的气息,也能大致推算出来。
没想到,搅的满城风云之人,竟然会是区区一个外罡境的毛头小子。
尤礼转头冲着常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愤怒。
还真是嚣张!
真以为自己是过江猛龙了?
他们已经足够客气了,也给足了沈独面子。
就算是上任总捕,见了他们亦得给几分面子。
尤礼眼眸微眯,轻声笑了笑,沉声道:“沈大人,就算伱真有能力办到此事,但杀这么多人,理由呢,证据呢?”
“他们又犯了什么罪,需要抄家灭门?”
“理由?”
沈独目光在尤礼身上停留片刻,目露讥讽,大笑道:“笑话!”
“我六扇门杀人什么时候需要过理由!”
“你在跟本官开玩笑吗?”
“这台州是朝廷的台州,六扇门是朝廷的六扇门,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你处死你家下人的时候,需要理由吗?需要证据吗?”
掷地有声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四周的六扇门捕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陈震与廖渊二人相视一眼,神情震动。
他们在这位新总捕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霸气!
这是连上任总捕都不曾有过的。
是啊,他们是六扇门,是朝廷的六扇门,说你有罪就有罪,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尤其是台州以前的那些捕快,这段日子他们可谓是活的无比憋屈。
以前台州六扇门势大,台州各大势力好歹还给几分面子,自从上任总捕反叛后,每天被人嘲笑,一个不入流的小势力,都想上来踩两脚。
偏偏他们有气也无处撒!
这些小势力背后都与其他势力有所牵扯,而且总捕不在,更无人做主,群龙无首。
今夜他们虽然很累,更有人阵亡,但却没有人有一句抱怨。
富贵功名,当从刀中取!
这是那些从青州来的同僚告诉他们的话。
四周看戏的江湖众人一阵心悸,心惊胆寒。
哪怕就是台州府衙,也不敢说这话吧?
尤礼脸色难看。
他已给足了沈独颜面,此子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常雍更是气的脸色阴沉无比。
好狂的小子!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的人。
他恨不得当场出手,一掌毙了这小子。
沈独冷笑一声,冷声道:“若是有意见的,大可以去京城状告。”
“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了。”
沈独身体微微前倾,低头俯瞰着尤礼,讥笑道:“还是说,两位打算去状告本官,去替他们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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