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座位,直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嘴中念念有词。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
吃过饭回到宿舍休息的顾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师哥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她有心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李琳也来了,她道:“我看院长那番话对他冲击力够大的,当时他听完整個人都呆了,堪称一剂猛药,比他开的大半夏汤都猛。”
顾秋道:“师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琳琢磨一会儿,试探的道:“应该不会,像他这样的人,不至于几句话就一蹶不振,他之前一直在大医院,这一下来到我们这种小地方,脑子没调整好,忽略了基层情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顾秋不语。
李琳抱住她,“放心吧,伟大的鲁迅先生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齐乐逸的心理防线一看就强着呢,在大医院待过的人,什么生离死别、千奇百怪的事情没见过。”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脑子转过弯来,马上一飞冲天。”
李琳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安慰顾秋。
齐乐逸啊齐乐逸,你说你,你那样也就罢了,怎么都不懂的掩饰掩饰。
强颜欢笑不会啊。
看把我小秋秋给愁的。
——
“你今早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过早了。”
永源镇某餐馆,刘鸿晖和吕涯晖对坐,手握筷子说道。
吕涯道:“不早,这正是时候,我之前还一直愁该怎么提醒,没想到机会就送上门了。”
刘鸿晖道:“你就不怕万一这一下把他给击垮,到时我看你找谁哭去。”
吕涯道:“那就说明我看错他了,他不适合当一个医生,玻璃心也当不了医生。”
吕涯脸上没有任何心软的神色。
刘鸿晖看了他几眼。
这么冰冷的神色,比自己都冷几分。
很难想象得到,居然会在这个素来以和善著称的人身上见到。
吕涯道:“你是不知道当我看到他开的方子时心里有多害怕,对方是什么人,你怎么保证在一尸两命的情况下,家属能保持理智。”
“一旦发狠,这小子的医生之路也就彻底断送了。”
“好好的苗子毁在我手里,我怎么去见我那老友。”
吕涯口中的老友,便是将齐乐逸给他的人,更是齐乐逸的导师。
说着,吕涯抬起左手,撸起袖子,一条狰狞的伤疤显露出来。
刘鸿晖默然无语。
正是这条伤痕,将吕涯彻底送离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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