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于肃打了个饱嗝,精神恢复了许多,忽得颓然道:“看在这餐饭上,你愿嘲笑就嘲笑罢,老夫自愧不如张相深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易隐约能猜到,宫中发生了政变,目前看来是张家胜了。
于肃说道:“过几日,陛下会宣布龙体欠安,于上阳宫静养,禅位于太子……”
周易微微颔首:“听起来也不错,老于你不就是坚持嫡长子继承?”
“老夫不在乎谁继位,本就是借此机会,获得陛下支持革新军备吏治。且自崇明朝以来,连续三代非嫡长子继承,于国本有大碍,如今太子继位确是好事。”
于肃缓缓说道:“然而,张皇后以陛下年幼为由,垂帘听政!”
“……”
周易算了下太子年岁,不是四十三便是四十四,年幼之说实属扯澹。
“张家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哼!张相算到了陛下心思,提前布置手段,引陛下以武力行宫变之事。”
于肃说道:“偏偏算漏了张党人心,或者说无能为力,张皇后不得不垂帘听政!”
“张党!”
周易喃喃自语,明白于肃所说,张皇后为大势所携裹。
张家不再是一家一姓,而是无数人利益纽带,一旦断了就难再维系。
张相谋划推外孙太子上位,随后张家不断放权,新君或因血脉亲情,或因收获权势,大可能不会对张家赶尽杀绝。
如今张皇后垂帘听政,维系“张党”在朝廷的利益,而张家仅剩下谋反一条路!
周易好奇道:“老于,张相已经去世二十一年,究竟怎么算计的陛下?”
“哼!在老夫看来,非是张相算计,实属陛下自投罗网!”
于肃说道:“当年张相得了一卷魔功,可吞人内气,批量修成先天宗师。临终前予以陛下,再三叮嘱,有此魔功可稳固超纲,再无人敢谋反作乱。”
“听着有些道理。”
周易知晓宗师实力,虽不能正面力敌万军,却能轻易奔袭千里取敌将首级。
“如果完整功法,自是如此。”
于肃冷声道:“张相早就算准陛下性格,给予的功法有巨大缺陷,遇上修行完整功法之人,一身功力尽数让人吞噬。”
周易诧异道:“张相能算到陛下铲除张家,怎么知晓定是培养先天宗师?”
“张相临终前,还留下一卷治国奏疏,上面九成九的内容确实是治国良策。”
于肃解释道:“陛下这些年按照奏疏,重启锦衣卫,扶持勋贵、宗族,皇位坐的极稳,自认为悟透了奏疏内容。”
周易啧啧道:“余下那一分是什么?”
“奏疏中反复提到,得先天宗师者得天下,唯先天宗师可肆意等等谏言。”
于肃说道:“陛下执政二十余年,对奏疏早已深信不疑,所以此番宫变,底气就是八位先天宗师,结果不言而喻。”
周易疑惑道:“张相就不怕陛下想别的法子?”
“无需陛下去想,老夫早有抽丝剥茧之法,张家定然无反抗之力!”
于肃指了指自己,叹息道:“奈何陛下幼时倚仗中宗,中年倚仗张相,多有愚钝评价,所以一直想要证明自己。”
景隆帝或许知晓,通过于肃扳倒张家,才是更加稳妥的手段,然而他想证明自己英明。
偏偏景隆帝证明自己的办法,是从张相奏疏中学来,输赢实则一开始就定下了!
“张相,实属……厉害!”
周易一时间不知怎么形容,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等等词汇似乎不能尽数形容。
毕竟,景隆帝不辜负张家,太子顺顺利利登基,也就没有如今剧变。
文忠公之名,定能流传青史。
周易又问道:“这些年,百官勋贵日日夸赞陛下,怎么就轻易认了禅位、垂帘之举?”
于肃摇头道:“百官称颂陛下,只因为陛下符合他们利益,如今,新君更加符合!”
周易恍然,颇为可怜景隆帝。
百官需要他时,将景隆帝夸成上古圣君转世,如今不需要了,恨不得景隆帝早些投胎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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