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庆寿寺。
该寺创建于金世宗大定二十六年,寺内有双塔,故又称双塔寺。
九级海云塔,建于蒙古国宪宗蒙哥汗七年;七级可庵塔,建于蒙古国宪宗蒙哥汗八年,双塔都是八角密檐砖塔,东西比肩排列。
九层塔为海云大师灵塔,低者为曾主持庆寿寺的海云得法大弟子可庵之灵塔。
传到至今,这座古刹的住持法名道衍,乃是朱棣亲自册立,闲暇时朱棣便经常出入这里念佛,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密谈军国大事。
今日亦是如此。
刚返回北平,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换掉,朱棣便在亲兵的护送下,带着满心纠结来到了庆寿寺。
此刻已是晌午时分,正是庆寿寺的僧人排队去饭堂享用斋饭的时间,可朱棣知道那人必然会在禅房等他,于是便独自一人下了马,穿过羊肠小道而去。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荫折射下来,让人有种格外惬意之感。
可朱棣此时却意境全无,只有满腹忐忑。
返回北平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因为朱允炆表现出来的种种蛛丝马迹,已经让他确信削藩之事。
然而他心里却没有丝毫胜算,甚至一度让他想提前拆开那三道锦囊。
毕竟,楚枭谋定的削藩大势虽然句句被其言中,可燕王府的实力与朝廷还是太过悬殊,此事已经搅扰的他食不下咽。
此时,来到禅房前的朱棣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禅床边上,身穿袈裟的道衍住持早以等候多时,朱棣也没多说什么,点头示意后二人便来到禅床上对面坐下。
“大师。”
见朱棣欲言又止,道衍观察了他片刻后,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殿下能从南京兵不血刃的平安归来,实乃国之大幸啊。”
闻言,朱棣摇了摇头道:“大师就别拿本王取笑了,此次前来本王还是心中有惑不解。”
可听到这话,道衍却神情自若的给朱棣倒了杯茶,随后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说道:“殿下的疑惑并非贫僧可解,因为在殿下心中其实不是一早就有了答案吗?”
听道衍意有所指,朱棣也平静了下来。
其实,早在南京时他就已经决定造反,可到底是即刻起兵,还是等待机会他一直无法决定。
若暗中蓄积实力,等待时机,或许他能让起兵名正言顺,可万一朱允炆提前抓到他的把柄,直接以他为切入点就会功亏一篑。
但若是即刻起兵,实力又敌我悬殊。
想到这朱棣喝着杯中茶水,嘴里的味道也不禁苦涩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道衍却忽然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你我二人初次相见?”
朱棣点头道:“自然记得,当时大师你便举荐自己,可是让本王又惊又喜啊。”
闻言,道衍也是笑道:“还记得,自那之后殿下就将贫僧带回了北平,担任这庆寿寺的住持,再回首已是一纪有余。”
说到这,朱棣不由得回忆起了往昔。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去世,他爹朱元璋为表示怀念,决定选拔有道高僧侍奉诸子,并辅弼诸王诵经祈福。
当时已经出任僧录司左善世的宗泐,借机向他推荐了道衍。
两人在南京一见如故,言谈颇为投机。
当时这和尚更是扬言,要送给他一顶白帽子,这所谓王字加上个白帽子的隐语,着实让自己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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