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让谢九霄原地等候,自己独自往前寻路。
夕阳余影拉长落在水面。
谢九霄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左臂疼意密麻像一把生锈的匕首不停割据,时不时抽打人的神经,风吹过时湿漉漉的袍子浸着冷,他忍不住浑身打起冷颤。
四周荒芜,最后一角残阳落入水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陆乘风回来了,谢九霄倚靠在大树下,唇色苍白。
陆乘风将路上寻到的草药在嘴里嚼碎,半跪在他一侧,解开谢九霄伤口的布将药渣涂上。
又凉又疼的触感爬满整条手臂,谢九霄浑身发凉,声音低喃着:“这是什么?”
陆乘风说:“能止血消肿的,你这伤不轻,刚刚那样止血经不住走动就会崩裂,敷药后歇一会会好很多。”
谢九霄低声恩了一声。
陆乘风又道:“往前走有路出去,耽误不得,我们歇一会出发。”
谢九霄疲惫闭上眼,夜色太浓,陆乘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也不敢生火怕招来追兵,沉默坐在另一旁望向远处。
两个人诡异呆了好一会,直到陆乘风觉得歇息的时候差不多了,站起身说:“少爷,我们该走了。”
不远处的人没回应。
陆乘风又叫了几声,随即略带疑惑走近,谢九霄双眼紧闭身子似乎在打抖,陆乘风微愣,伸手去探,谢九霄额头热得简直灼人。
陆乘风这才猛然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皮糙肉厚,谢九霄这辈子只怕没受过这样的罪,金枝玉叶的世家公子,又是受伤又是潜水还穿着湿衣吹了这么久的寒风,会起热正常。
许是热得昏沉,谢九霄下意识往她冰凉的手心蹭了蹭,这个举动令陆乘风僵在原地。
谢九霄有时的行为总能让她遐想到陆锦年,真算起来谢九霄也才比锦年大三岁,年龄倒是相仿。
陆乘风沉着眸子收回手,将谢九霄扶到背风处,犹豫片刻后将人身上衣服扒了七八,拧干挂在一旁晾干,谢九霄冷得浑身哆嗦,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陆乘风用湿布敷在他额头降温,将他手掌胸口擦了个遍,几番折腾后谢九霄昏沉睡了。
陆乘风也眯上眼,半夜不知几时,察觉到腿上有动静,陆乘风骤然睁眼低头,却是谢九霄头挨在她小腿边沿,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虽然不合时宜,但陆乘风怎么看都觉着像是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陆乘风警惕骤然消散,伸手探去,发觉额头温度降下去不少,摸了摸晾在一旁的衣袍,随即扯过给他盖上,又闭上眼。
这一觉醒来天亮了。
陆乘风再次睁开眼时身旁无人,她下意识目光寻去,谢九霄衣裳整齐坐在她对面,看着似乎已经退热,发现到她醒来,沉默着没说话。
陆乘风扭了扭脖子活动,看向天色,说:“我们该走了。”
因为谢九霄横生出一夜时间,路途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幸好十三还在青山寺,二人途中不至于孤立无援。
乱石横生,灌木林露珠沾湿衣角,两人沿着崎岖不平的荒路走着,渐渐日头渐升,太阳高挂。
二人一夜饥肠辘辘,正踏过一处湖就到对岸小路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散!”
一支十余人又装备精良的人马很快依照指令散开来。
湖水一览见底潜不住人。
二人立刻后退回林子里,沿着腰身高的杂草,那十余人四处搜索,再这样下去两人很快就要被发现。
陆乘风目光四处搜寻,落在远处的岩石旁,当机立断拉人退去,越靠近越能清晰听到水声飞溅,陆乘风心中隐约不安,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探。
猫出草丛,二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湖尽头竟是一处断崖瀑布!上游还是涓涓细流的湖泊在这一排岩石之下飞泻直流。
二人面色皆难看,远处马声靠近,有人跨过了湖水,诡异的气氛都是警示二人来者不善。
陆乘风咬了咬牙,沿着边缘攀附很快卡进岩石一块缝隙中,谢九霄跟在她身后,两臂攀在石块旁,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谢九霄唇色还是显着苍白,手臂的伤因为绷紧已经重新渗出血。
陆乘风眸子一沉,当机立断拦腰将他拉近,一手攀着内壁一手将人一翻,谢九霄被迫挤在里侧底下。
她动作太快让人反应不及,谢九霄呆了一瞬正要说话,陆乘风神色凝重往下压了压,朝他摇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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