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少有行人,叶谪从西院出发,身上纽扣随意地系着。
头发披散,迎着寒风火急火燎地,穿过一个又一个月亮门。
“秋儿……我的秋儿……”
叶谪浑身激动的颤抖,不停地吞咽着唾沫,脚步越来越快。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北院,走过已经走了无数遍的鹅卵石,穿过竹林,扣乡那座沉寂了十一年的木门。
现在的他,神志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脑海中只有那个身穿青衣的人,手持佛经,在烛火下一边吃馒头,一边看佛经的面容。
偶尔馒头渣子掉落下来,还会伸出舌头轻轻卷起,时不时地还会提点他两句,摸摸他的头。
清风霁月,与世无争,她独守空屋十一年,只为了她的丈夫,每日吟诵《超念经》,十一年没有变过。
甚至就连当今的皇帝,前不久都给她了一个诰命夫人,承认了她的忠贞,堪为天下女子楷模。
这样的人,不知为何,他就有种想要让她改变的冲动……现在一刻也等不下去。
就在叶谪马不停蹄地往北院赶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咦,罕见呀,公子今天起的这么早。”
脑海中陷入无尽幻想的叶谪,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见一身黄衣,绣着蝴蝶的小蝶姐正站在不远处,朝自己走来。
心中暗骂一声真不凑巧,叶谪脑海中稍稍清醒了一下,按耐住心中的冲动,上前道,“小蝶姐,你不是在睡觉么?”
寒风中,小蝶发丝微微飘舞,手里端着个小筐,白了叶谪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每天睡到自然醒。”
“额,那你这是去找芝姐了?”
叶谪现在迫切地想要去北院,不想和她纠缠,随口敷衍。
“嗯,小姐找我有点事情。”小蝶走向近前,看向叶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奇道,“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这是要去哪,这么慌里慌张的?”
被小蝶的目光注视,叶谪突然感觉有些心虚,挠了挠头,笑呵呵道,“没什么,随便逛逛,那个,小蝶姐,你忙,一会我逛完回去再洗漱穿衣。”
说罢,叶谪也没有理会小蝶,径直往东边而去。
小蝶姐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行迹被她看到,如果再莽撞地往北院去,说不定就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而且叶谪想到了一个更为重大的问题。
时停体验卡的时间限制,是三个小时。
如果自己现在去北院,却根本待不了三个小时,恐怕没有二十分钟,小蝶就会因为他没有洗漱穿衣,屋里也找不到,四处开始找他。
浪费了时停体验卡还是次要的,一旦这件事情闹大,被人发现他在北院和夏梧秋谈经论道,那他的人设就彻底崩了。
所以冷静下来后的叶谪,暂时强行压住内心的冲动,打算逛上一圈,而后回去洗漱、换衣服,再吃饭。
等吃完饭后,那就是他的自由时间了,到时候有充足的日头。
“神神秘秘的……”
看着叶谪离去的背影,小蝶嘟囔了两句,并没有阻拦。
扭头,她朝着北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复又盯住叶谪的背影,眼睛里露出一丝狐疑。
她刚才看的很清楚,方才叶谪的行进方向,就是北院无疑。
而她之所以拦住他,一方面是看到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欢喜。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当时的状态很不对。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北院方向,双眸之中,充满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欲望。
这是十一年来,她在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这种神情,联想起这几天他说的梦话,她当时就猜到了七八分。
相处十一年,虽然叶谪的年龄比较小,平日里也经常不正经,但她却并不讨厌,反而非常喜欢他。
他每次发病的时候,都是躺在她的怀里的,痛苦的模样,从仰天凄厉惨叫哀嚎,到一点点声嘶力竭,躲在她的身体里瑟瑟发抖,呜咽哭泣……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惨状,都在冲击着她的心,让她跟着流泪。
要说在夏府中,她和谁的感情最深厚,那毫无疑问便是叶谪,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见过他撒泼无赖、痛苦绝望、各种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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