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有钱,但老子看你不顺眼,看你不爽,老子就不卖你。
当然了,除了看二崔不爽,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品牌的树立,需要一次拒绝,需要一次合理的、对所有人都解释的通的,而且足够份量的拒绝。
崔氏兄弟不懂营销,也缺乏足够的智慧,所以二人自然不会明白,拒绝,有时候是更好的营销和公关手段,尤其是你的产品面向的是高端而挑剔的客户的时候,果断的拒绝,更能彰显你的格调,或者说是逼格。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成熟的品牌,都深谙拒绝之道,懂得如何拒绝,让买家觉得你的产品和服务调性更高,购买的门槛也更高,只有让高端的买家心怀忐忑,觉得自己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才能将产品和服务卖出更高的价格,才能让富豪和伪富豪心甘情愿掏钱,才能将没什么用的产品的利润最大化。
所以,真正的营销大师都懂得,越是拒绝,产品反而可能卖的越好、卖的越贵,仰慕你的客户也就越多,这与产品力无关,与人性有关。
张生确信而且坚信,崔氏兄弟被神医无情拒绝的事,用不了一天就会在大安坊广为流传,三天之内就会传播到更多人耳中,张生的兄弟有这个本事,所以,张生才不在乎二崔的想法,他在乎的,只有接下来的传播。
崔挹的态度比崔摄略好些,不过还是难以掩盖嘴里的爹味:“在下听闻,想买先生的药,需要先在大安坊施粥三日,每日放粮须一百石,在下家中已经备好米粮……
给贫苦百姓施粥是好事,我们兄弟愿意在大安坊中施粥六日,每日一百石,敢问先生,是不是施了粥,先生就可以把那药卖给我们了?”
张生很有礼貌且含蓄的拒绝了崔家兄弟:“二位公子既有心救济贫苦百姓,命家人施粥便是,但是药……”张生微微摇了摇头。
二崔脸色陡变,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施粥,你不卖我药,那我施个屁的粥?
崔摄冷着脸问:“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药已经卖完?”
张生笑着说:“二位公子既知道在下卖药的规矩,想必也就听说了,此药只卖与真心人。”
“真心人?”
崔摄和崔挹对视了一眼,这一点,打听消息的下人倒是没说。
“何为真心人?”
“何为真心人,对二位来说,不重要,因为二位不是真心人。”张生冷淡的说。
“你……”
“放肆……”
“狂妄……”
崔摄和崔挹恼羞成怒,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二崔的怒火如喷薄的火山,一浪又一浪冲向张生。
“公子,有人要见公子。”明月急匆匆进来,恰好见到二崔暴怒的一幕。
张生也懒得搭理崔氏兄弟,问明月:“什么人?”
明月在张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生眼前一亮,“快,我亲自去迎。”
“哎,你……”
“太失礼了。”
“无礼狂妄之徒,理他做什么,老四,走。”
“哼,一个神棍,也敢如此嚣张,江湖骗子,早晚收拾了他。”
很快,张生便笑盈盈的请长孙皇后进入院中。
崔摄和崔挹正气冲冲的往外走,见到张生客客气气在前引路,一名妇人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往正堂走,二崔恼怒异常,同时不屑的哼了一声,仰着脸,眼睛看天,睬也不睬张生。
张生一边客气的往里面让皇后,一边笑着对二崔说:“二位慢走,在下不送了。”
长孙皇后半侧身看了眼二崔的背影,笑着说:“怨气不小,看来这两人没有得偿所愿啊。”
张生轻蔑的说:“他们想来买我的药,我不卖,然后,就成这副德行了。”
皇后笑道:“他们要买的,可是你那一瓶一百贯的神药?”
张生笑着说:“夫人也知道此事了?”
皇后说:“如今长安谁不知道,高相公的三公子高纯行为了买你的药,在大安坊施粥六天,每天放粮一百石,只有先施粥放粮,才能买你的神药。”
“夫人消息好灵通,确实如此。”此时张生已经将皇后让进屋中,恭敬的请皇后入座。
长孙皇后十分好奇:“一百贯一瓶,从没听说过这么贵的药,而且买药者还得先施粥,你的药真有那么神吗?”
张生笑着说:“这药不能包治百病,但能让人神清气爽,聚精会神。士子们从卯时考到酉时,就算是真有学问,整整六个时辰,熬的头晕脑胀,精神萎靡,再好的人也文思全无了,吃了我这药,能打起精神继续考,如此而已。”
长孙皇后本以为张生会吹的天花乱坠,把药夸成只应天上有的神物,没料到他竟如此坦诚:“这么说所谓的医圣的秘方?还有什么道祖和张道陵的秘法炼制,都是骗人的了?”
张生笑着说:“秘方是秘法,秘法也确实是真的,天下独此一份,别无二家。吃了这药的士子,就能聚精会神,没吃的,就只能继续晕头晕脑,如此而已。”
“吃了的就比没吃的强,但是能强多少,谁也没把握,也不敢保证吃了药就能妙笔生花,是吧?”长孙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问:“既然如此,施粥放粮才能买你的药,这又是为何?”
张生笑着说:“施粥放粮是我谋划了许久的,可惜我没有那等财力,人手也不够,高公子上门求药,我临时起意的提了要求,高公子竟然答应了,夫人不知道,这大安坊里贫苦百姓甚多,而且很多还是无口分田永业田的流民,冬日里富户和官宦用工少,没人雇这些人做工,他们的日子就难以为继,有时候一家子要一连挨几天的饿……哎……实在看不下去呀……”
这施粥的目的竟如此单纯,张生卖药虽有故弄玄虚之嫌,但本意却是出于一片善心。
皇后刚要开口,张生又说:“夫人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旁人,说出去了,这药就不灵了,也就没人愿意买药施粥了,百姓们也就吃不上饭了。”
皇后越发来了兴趣:“既然是秘密,你为何愿意说给我?”
张生微笑着说:“夫人慈眉善目,心地善良,在下第一眼就觉得与夫人投缘,所以就没忍住。”
长孙皇后又笑了,笑容很灿烂,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是心花怒放的笑:“既然你施粥是为了帮贫苦百姓度日,为何刚才那两个,你不卖他们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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