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人碰头时,都是两手空空。
怕四阿哥临阵退缩,索额图抢先说道:
“要不,先别急。长孙台吉若真有异动,咱们再上告不迟。”
“不,非得进去不可。”
四阿哥双目血红,不肯罢休。
“刚问了几个人,不是嘲讽我,就是吓得躲开,可见长孙台吉在军中,根深蒂固。长此以往还得了?”
梁九功听见外面有人怒气冲冲地说话,出来一看是两位大学士、一位皇子,恭敬地行礼。
“奴才今儿鸿运当头,可以少走几步路了。皇上正说请呢。”
四阿哥抢先进去,一眼看见,多布正在给康熙指点地图上位置,正是拖诺山。
“汗阿玛,那里去不得!”
他瞬间跪倒,口若悬河,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出。
康熙听完,面色铁青,看了一眼多布,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索额图和伊桑阿,半晌没有言语。
气氛就这样凝固着。其他随军的五位阿哥陆陆续续到了,看见四阿哥跪着,都不敢问,垂手侍立在边上。
康熙把几个儿子,掂量来,掂量去,选中了最厚道的。
“老七,你去,跟你四哥,说一说。”
七阿哥虽然没听见前头的话,依旧应下差事,把四阿哥拽起来,走到外面僻静的地方。
“四哥,怎么回事啊?”
四阿哥只好把刚才那些话,又说一遍。七阿哥听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琢磨半天才回话。
“姐夫收留噶尔丹余部的事,汗阿玛知道。不光汗阿玛,我们兄弟几个,大约都知道。”
“什么?”
“仗打了这么些年,蒙古各部都损失不小。汗阿玛私底下问他们,要银子补贴,还是要人、牲口。那些王爷们,四哥还不知道吗,都说要钱。户部凑不出那么多现银,姐夫主动说,他们可以缓几年再要。汗阿玛有点心疼姐夫,就说,多分人给他。又叫兵部右侍郎马尔汉,把土谢图汗部的军马价格,往高了算,只别叫外头知道,不然都得来伸手。四哥,你,你怎么能,当着大臣的面……”
“都知道……你们都知道……单不告诉我……”
七阿哥看四阿哥失魂落魄的,生怕他想歪,赶忙解释。
“这种偏心的事,汗阿玛总不能把我们都叫到一处,大张旗鼓地说啊。这事都折腾二三年了。我常去翊坤宫给四姐请安,她悄悄嘱咐我的。别的兄弟,我,我不知道。”
“就连三哥,都知道?”
“不是有淑慧长公主,和二姐姐吗?我也是瞎猜。”
“是啊,三哥是有人疼的。”
只有他,生母疏离,养母已逝,连七阿哥这么个贵人的儿子,在后宫里都比他消息灵通。
“走吧,回去。我给姐夫赔礼。”
四阿哥深吸一口草原傍晚微热的空气,带着弟弟回到康熙的王帐中。
索额图和伊桑阿不见了,只有皇子们在。
多布趁四阿哥还没开口示弱,抢占先机。
“四弟别往心里去,原是误会。正好,我还有差事,想跟四弟一起去。”
康熙听见女婿宽容不计较,把笔往案上一丢,语气不豫:
“你四姐夫,三四年办差从无差错,不过这么一遭失算,看把你急得,谋反都说出来了。他若是和噶尔丹合谋,怎么会力劝朕,绝不能靠近拖诺山,还主动请缨,要戴罪立功,前去剪除噶尔丹余孽。”
大阿哥和八阿哥,站在旁边不吭声。五阿哥看平时稳重的四哥被严厉训斥,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求情。
“四哥也是着急汗阿玛的安危。这回都说开了,再好不过。”
在康熙记忆中,老四这还是第一次沉不住气,往常一直滴水不漏。他既然愿意对女婿网开一面,对儿子,自然不打算紧咬着不放。
“朕接费扬古密折,西路军粮告罄,于是打算将这里的粮食,只留一成,余下的都匀过去,着明珠送去。但如此,朕无法于此间久候。你跟多布留下,接着搜寻噶尔丹的行迹。搜不到,就回来。”
四阿哥偷偷看向多布,发现对方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汗阿玛走了,只留下他,单独面对已然结下梁子的长孙台吉。
此刻姐夫的笑,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他打算趁机报复自己吗?
然而事到如今,四阿哥找不到退却的借口。
“是,儿子遵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