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女孩们见汪以芙得的赏赐,更加尽心尽力,当然回报也来得快。
午膳过后,德嫔娘娘便每人赐了一颗金瓜子,她们整个膳房哄闹起来,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跑来看发生了什么。
在热闹中一晃眼,就到了十五。
整个御膳房是要提前三四天搓元宵的,小糯米团子也有,带黑芝麻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花酱馅儿的都有。
正月十五月团圆,又是一天的宫宴。
这一天,皇上中午会在宫里宴请机要大臣,晚上阖宫团圆宴,皇子皇女们,出嫁的公主携驸马都要进宫赴宴。
打那次端午的五彩粽子提了茉析当掌膳,皇后娘娘第二次亲传茉析,问能不能做一些彩色的元宵,添一些新意。
茉析应了皇后娘娘的要求,将各种能染色的食材都试了一遍,最后确定了用胡萝卜、西红柿、菠菜、紫薯、墨鱼汁、红曲米,还有就是白色本味的做七彩元宵。
十五的前三天,整个御膳房从早到晚专门安排十四个宫女做元宵,茉析除了主管德嫔娘娘膳食,还要监督她们,检查元宵成品。
实际上宫中宫女太监从初九就开始吃元宵了,不过主子们更喜欢正儿八经应节景,十五端上元宵,才合主子心意。
整个京城能来的臣子都在乾清宫前参宴,除了元宵,大多数桌的膳食都是由光禄寺和尚食监联合办理,只有皇上和要务大臣的膳食由御膳房来做。
茉析领头做最重要的元宵,必要看一看食客反应,她带着汪以芙侍立在一众女官中,看着周围人对七彩元宵的脸色。
汪以芙则趁机瞄了瞄尚食监端来的饮食,都像过水煮熟了就端上来似的,软趴趴的,肉就是一股酱油色,蔬菜则跟随意放了一天一样带些许黄色,元宵也只有无馅的小糯米团子。
难怪民间传京城四大不靠谱,“光禄寺的饭”就是其中之一。
元宵端上皇上桌面的时候,皇上特意端起来看了看,又用勺子一个一个颜色舀出来瞧了一番,笑道:“今日尚食局又做了新鲜玩意儿?”
仇星在一旁躬身笑道:“回皇上,不过一些简单染色小技巧,跟那五彩面条一样,哪儿有什么新鲜的。”
“这碗里七颗元宵,七种颜色,就你这个榆木脑袋,肯定想不出这个新意。”
“小的愚笨,圣上七巧玲珑心,瞧小的所不能见的。”
皇上拿起一颗粉色元宵,咬下一口,里面的流心黑芝麻淌出来,芝麻香气和甜味流进嘴里,和粘糯的皮混合起来,立马就微笑了。
“赏一些给侯门爵府,三公三孤,内阁六部的人尝尝。”
“是,小的立马去安排。”
茉析听仇星来说皇上赏元宵给重臣尝,便放下心来,这道七彩元宵是稳妥了。
中午大宴群臣,关邦彦也在其列,在亲近皇上的位置,面前膳食他是一动没动,唯有元宵端上来的时候,他方拿起勺子尝了尝。
午宴结束,便见仇星躬身到关邦彦身边说了几句,关邦彦面无表情,跟着仇星走在皇上仪仗队后面,去了养心殿。
汪以芙好奇道:“茉析姐,这午宴完了,皇上带着女婿去养心殿做什么?”
“往年这个时候,女婿儿子都在一处等着,皇上要跟他们一起赏字画,谈国事的。”
“那还真是其乐融融。”
“皇家和乐,平民百姓也能平顺一点儿,若皇家争来吵去,百姓跟着遭殃。”
“还是茉析姐想得周到。”
“咱们快回去,晚宴还得够忙活。”
晚上宫宴,又是一系列大菜,除了宫宴需要撑场面的熊掌鹿茸等野味,十五的冷盘还有卤水七宝,鱼胶冻,酸甜拌鲜菜。
热菜则有樱桃肉,蜜汁金钱火腿,葱烧海参,鲍鱼煲鸡,菊花鱼,血糯米丸子,锅塌豆腐,点心甜品有面果白菜,杏仁豆腐,核桃花生酪。
汪以芙要做鲍鱼煲鸡和菊花鱼,不过她对蜜汁金钱火腿比较好奇,虽然御膳房食材众多,可她还没做过金钱火腿。
那火腿至少是三年腌渍,只取大腿和竖直蹄子之间的那一块,文火炖烂以后,卸下骨头切厚片,炖火腿用的高汤,再加蜂蜜调味,收成蜜汁淋在火腿上。
做出来的火腿似金钱模样,浇汁似明油亮芡,蹄筋多肥肉少,包裹的瘦肉粉嫩咸鲜,吃到嘴里有肉皮的胶弹,蹄筋的梗弹,又有瘦肉的软烂,甜香咸鲜,一味不少。
鲍鱼煲鸡要慢慢炖,炸菊花鱼的时辰又尚早,她便闻着味儿去找金钱火腿,她也不往后面的膳房去,只往前面的膳房寻,果不其然,这火腿是皇后娘娘膳房在做。
娘娘的膳房占了三个间儿,门对面临窗全是一个个的灶台,一排宫女正下葱姜料给食材去腥。
右手边上下三个阶梯,几十个罐子上下三排,罐子盖上全都喷着白气,这气飘到膳房外面来,已经把人香晕了。
照看这些罐子的,从着装上看是一个司膳,记得她进宫第一个早上,阮司膳就说尚食局忙得脚不沾地,认人要靠自己,此言真不虚。
她来了尚食局快一年了,司膳都没认全,每天寅时到晚上,能歇下来的时间很少,她是如此,各位司膳、典膳、掌膳更是如此。
那位司膳打开一个罐子,从里面把金钱腿挑来左右看了看,又放回去盖上盖儿,回头监督其他做菜的女史们。
趁着一个宫女出来倒水的工夫,汪以芙拦着她问道:“这位女史,皇后娘娘膳间看金钱腿的是哪位司膳啊?”
“是尤司膳,专门照看娘娘饮食的。”
女史忙着回去处理食材,话说完就走,汪以芙又继续往里面看,这位司膳有些年纪了,比阮司膳和茉析肯定要年长,但也没到邱尚食的年纪。
她时不时来回走动,看看手下人做的东西,然后回到那罐子前闻闻味道,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儿,尤司膳将罐子里的一个火腿拿出来,招了好几个宫女围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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