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斋本就客似云来,二楼为装扮娘子们留出的展览中心往往是人流量极大,此刻,因了两家小姑娘的纷争,更是将展览中心给围的水泄不通。
谢意思一只手捏着着一个装扮娘子的衣袖,一边瞧着越来越多的人群朝她和袁月鸾围过来,心下只觉丢人,看着袁月鸾说:
“瞧瞧,这么多人都过来了,你也不怕丢人!”
“丢人?丢什么人!我倒要看看谁敢看我胶东袁氏的笑话。”袁月鸾听到这话,十分不屑的笑了一声,然后也死死的抓住了装扮娘子的另一边衣袖。
“阿鸾,要不别争了,一套衣裙而已……算了吧……”袁月鸾身后上来了一个美艳的妇人软言劝道。
“阿嫂,你是我堂兄的媳妇,我袁家的媳妇,我才是袁家人,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可别来灭我的威风!”
“可是……咱们都是亲家呀……”那美妇人又小声劝说。
何况,谢意思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国公府和丞相府……非要难为人做什么,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和这美妇人有着差不多顾忌的想法的谢意华也是十分焦急,然后思索片刻,便拉住了谢意思的手,凑在耳边小声说道:
“我的好姐姐,要不就算了吧,一件罗裙而已,她是袁家的小姑娘,大姐姐也是她们袁家的儿媳妇,我们这样,怕是大姐姐回头真的是为难的很。”
“我呸,就袁月鸾这个小丫头,她一个大房的姑娘,好意思管二房的家务事嘛,何况,她对我姐姐本就不好,他们整个大房对二房都不好!”
“况且今天,这罗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要我让!我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谢意思偏过身小声的和谢意华骂骂咧咧的说道。
“袁月鸾,你快把手给我撒开,这罗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还书香门第,百年望族,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感受到那装扮娘子被拉远了几步的谢意思赶忙转回身说道。
“怎么不讲道理了我,你又还没有付钱,这罗裙就还没有主人,我想要有何不可!”
“你还真不讲道理啊,我都跟掌柜的说了这衣服我要了,我钱都要付了,你非要来插一脚,我钱没付,我钱怎么没付成,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啊!要不是你搅和,我早就把这罗裙拿走了!”
“我不管!只要你没付钱,我就可以要,就算你付钱了,我想要的我也一定要得到,我可告诉你,你姐姐可还是我袁家的儿媳妇呢,要是我回头告诉我母亲,我母亲再告诉你姐姐的婆母,你抢我衣裙,你信不信,你姐姐都会让你把这罗裙让给我!”
“我呸!你也真好意思,袁月鸾,还想找我阿姐,怎么着,我阿姐欠你的呀,还是你几个堂兄欠你的呀,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要,你烦不烦呀!
怎么着,你们袁家大房很了不起是吧,是不是回头,你们袁家大房的女儿要是看上哪家儿郎,都能从别人手里抢过去呀!”
听到此话,袁月鸾脸色铁青:“谢意思,你在胡说什么!”
“哼,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谢意思十分不屑的说。
袁月鸾气的是直跺脚,但谢意思说的这话,她偏偏没有办法反驳,她和她姐姐,几年前确实做了些丢脸的事情。
三年前,谢家大房嫡长女谢意裳〔这个字念g第二声,和李白的《清平调》里面所写“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裳是同一个读音。〕和三房嫡长女,也是谢家所有孩子里排行老二的谢意言相继到了议亲的年纪,其中,谢意裳和袁家二房的幼子袁曜两个小年轻情投意合,虽然袁家二房无权无势,主君早亡,远远比不上袁家大房的主君当上了礼部尚书来的威风,只有个百年望族的名声做支撑,但无奈谢意裳坚持,这门亲事也就定了下来,而原本由谢丞相亲自挑选的青年才俊,青州文家的嫡长子文若学自然也就介绍给了谢意言,文若学和谢意言两个年轻人都酷爱诗词歌赋,也算是看对了眼,文谢两家也相互应允了这门婚事。
谢家当时为了凑个双喜临门的好寓意,特意和袁文两家约定了同一个日子上谢家门来换庚帖下聘。
也就是上门的那一日,袁家大房的嫡长女袁月娇,也就是袁月鸾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非要跟着自家母亲过来凑热闹,结果那天,袁月娇在后院闲逛,无意中遇到了丰神俊茂,风度翩翩的文若学,直接是一见钟情了。
知道了文若学是要来和谢意言定亲的,也不肯罢休,愣是在定亲那日打翻了烛台,引发了大火,烧了好几间屋子死了好几个仆人,愣是把这个大好喜事给搅和了,让三家不得不重新选选黄道吉日来换庚帖。
袁月娇回家之后,直接把自己钟情文若学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兄长,袁家人最是看重脸面,自然是不肯的。
可是,袁月娇是袁家大房夫人和袁家主君二人感情最好时,生下的女儿,再加上因为袁家主君得这个女儿时,正外放为官,生活条件实在难熬,夫妇二人对这个女儿更怜爱。
何况,袁月娇回家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拉上了袁月鸾一起哭诉,搞得袁家主君也只得放下脸皮,亲自往文家去了。
文家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口头上应允,但是到底是在和谢家的婚事上退缩了。
一瞧见这势头,袁月娇也是个狠人,联手着袁月鸾设计了一出好戏。
袁月娇姐妹知晓文若学在太清寺为亡母供奉了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替去太清寺烧香,于是,特意趁着十五的日子,尾随文若学也去了太清寺,又让袁月鸾诓骗文若学说自家哥哥袁映寻他,正常来说文若学是不会上当的,但他与袁映本就是同门师兄弟,再加上当时的袁月鸾只是个女童,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何况,当时袁映宠妹的名声是出了名的,文若学原以为不说是寻他说些不要骚扰他妹妹之类的话。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蓄谋已久的袁月娇,再加上当时袁月上来便是投怀送抱,还和文若学拉拉扯扯,还被袁月鸾故意引到那里的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娘子瞧见了,就算文若学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只好是悔婚,娶了袁月娇。
这些腌臜的事情一发生,谢家那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要不是最后考虑到日后袁曜和谢意裳的婚事已经做定了,估计,是要到御史台面前去分说一二的。
但做了错事的袁家姐妹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是谢家姑娘没本事抢男人,不过是施展了一些非常手段,算不得错。
后来,倒是因此事,颇有些人在这两姐妹花身后指指点点的,倒是让这两姐妹花记恨上了真正的苦主谢家,每每遇事,两家人都不大愉快,准确的说是谢家和袁家大房不愉快。
而谢意思本就与袁月鸾年纪相仿,加上谢意思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更因为家姐在袁家这个不分家的大族里,受了袁家大房的气,两人处的那是十分不愉快。
若是说,两家长辈们只是言语上略有不合,明面上还能勉强维持体面的话,那么谢意思和袁月鸾则是完全撕破了脸,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正如当下的样子,一旦遇上,便免不了一场恶战。
而这些腌臜的陈年往事,顾若素也在赶过来的路上用脑子回忆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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