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像熔化了的金子,傍晚的云彩像围合着的明月,夕阳西下的美景就这样映入了人们的眼帘。
“瞧,那是谁家的马车,这么晚了,怎么还朝我们家来?”一个奴仆说道。
“谁知道呢,等这马车近些,看看挂了谁家的徽记便知道了。”
两个看门的奴仆静静的等着马车靠近,待看清谁家的马车之后,一个仆人便立刻飞奔进了府邸,直直到了谢汝卿的书房。
“站住,国公爷和相爷正在里面谈论事情,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待会儿再禀告。”
“我的管家大人呀,是姑奶奶回来了,这么晚回来想是有大事哩!”
“姑奶奶回来了?行,你且等着,我进去禀告。”
福全推门入了书房,是简约的中式布局,灰色的腻子墙,地上铺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绸长毯,竹制的屏风,竹制的桌椅,就连桌椅身后还有堆了满满一墙的书籍所用的书架也是竹制的,墙上甚至还挂了几幅墨竹图,只有桌案之上,放的是一盆尚未发芽的兰花,整间屋子装饰所用材料并不值钱,且所用材料还都是竹子,略显单调,但不知为何,一眼看去只觉得十分清雅,让人看着十分舒适,无论过了多久,每每推进这书房,福全都有这样的感觉。
“国公爷,侯爷。”福全依次对坐在上首的谢家主事人行了礼。
“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五小姐回来了。”
“哦,那丫头回来的倒是快,你去门口迎五小姐,让她直接来书房即可。”
“父亲不必让福全寻我了!我已经来了!”谢汝卿话音刚落,门外便风风火火闯进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生的是倾城之姿,打扮是十分张扬,珠光宝气,彩袍加身,恍若个神仙妃子:头上盘了一个倾髻,戴了一支凤尾金丝红宝石流朱钗,簪了朵鲜艳粉头的牡丹花儿,还配了几支足金的钗子;项上带了条赤金牡丹花纹福寿双全的链子,身上穿了一套鲜红色的簇锦罗裙,腰间与手上还都配了羊脂白玉的鸳鸯玉佩和一对成色极好的镯子。一双远山和叶眉,一对桃花眼,身材丰腴,肌肤雪白似白玉,朱唇娇艳欲滴。
“阿爹,阿哥,可是想我没。”
谢汝卿与谢好问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谢好问开口说道:“多大年纪了,都是快要当祖母的人了,却还是这样孩子气,也不知是像了谁。”
“自然是像我们母亲,母亲可说了,我比小六还像她亲生的。”说着,便对书房里的那些书画动起手脚来了。
“这话不假,这丫头,是挺像你们母亲的,一样没心没肺。”
“行了,坐下吧,福全你先下去吧,把门带上。”
“记得再让厨房今晚加副碗筷,再多做些五妹喜欢的菜。”
“记得嘱咐晚些开饭,这丫头回来是要办大事的,一时半会儿怕是解决不了。”
谢好答笑笑说:“福全别听我爹的,我爹这是小瞧了我,照常开饭,记着可得给我加道糖醋排骨,我最爱吃的。”
等着谢好答插科打诨好几句,福全才退下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屋内父子三人。
谢汝卿的书房身后靠着的是座自然的山,青山似远黛,景色颇为优美,窗下还栽了些四时的花朵,颇有几分香气,或是青山太美,也或是花香浓郁,房里的三人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时之间并未开口说话,都瞧着窗外。
“大哥,我刚回来就听说我大嫂子病了,真的假的。”谢好答首先开口道。
“是真是假重要吗,你大嫂嫂总归是病了,这些时日是不好见人的,管家的事情也得暂且是放一放。”
“即是如此,那我便不去打搅大嫂嫂了。”
谢好答又问道:“爹爹,我听说,二哥哥还在家,是在二嫂嫂院子里歇着嘛?”
谢汝卿抬眼看了眼这丫头,淡淡的说道:“你二嫂嫂和你二哥哥作息不一样,且有梦魇,你二哥哥住的是你六弟的院子。”
“怎么,这么多年了,我二嫂嫂还梦魇啊,我刚回府就听说她和大嫂嫂一样病了,看来,又是这老毛病了。”
“既然如此,我这做小姑子的回家了,也不好不去探望,不然没得人说我不恭顺。”
“你且去吧,记着我和你说的话。”谢汝卿别有深意的瞧了谢好答一眼。
“得令!”说完,谢好答也不顾还没喝完的茶水,直吼吼的就带着门口一众的丫鬟婆子走了。
“父亲,你同妹妹说了些什么。”谢好问看着站在窗前一脸讳莫如深的谢汝卿问道。
“是你二弟弟来同我说的,我不过是代为转达他的意思罢了。”
“二弟说了些什么?”
“他为我念了篇你们幼年时我所教你们的文章。”
“哦?哪篇?”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
“二弟弟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到底还是个父亲。”
“先前我便知道,二弟妹刻薄庶子,对自己的女儿也颇为寡淡,这样倒是也好……”谢好问沉思片刻,倒也是觉着这做法不错。
“海氏那边你可安排妥当了,勿要心生埋怨才好。”谢汝卿看着自己这同他一般心思深沉的大儿子还是关切的一问。
“父亲放心,儿子知晓其中厉害,也明白我这大娘子是个什么脾气的,自是安排妥帖,她绝无怨言。”
“为父多年来,一直在想,当年你媳妇海棠的娘家海家自有两个嫡出的女儿,也还有个名满天下的庶长女,都是待字闺中,你为何偏偏求娶了海棠这个不得宠的庶七女,若说是爱情,你们不过见过三次面,也没说过什么话,想来有些滑稽,但若非此,为父至今还没想出一个理由。”
“海氏秉性纯良,懂得持家,也没什么野心,更无与他人有太多牵连和为其强出头之人,儿子缺的只是一个枕边人,海氏这样的便是最好……”谢好问面色如常的说出了这让人心寒的话语。
“呵……瞧不出,我,所有子女里,你倒是最个冷心的……”
“罢了,你们都大了,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你妹妹是要多住些日子的,过几日办个小家宴吧,就我们父母孩子聚一聚。”
“是,那儿子这就吩咐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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