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依依,暮掩观阁,山溪春风劲吹,送走了燕国公府和鄞王府的贵客们,青山路途绵长曲折,一路伴随着他们的,除了人,还有这大好的风光。
马车上的纱帘被清风斜斜吹起,露出了马车之内的一小角儿,散发出淡淡的脂粉香味。
小姑娘们争先恐后的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儿,瞧着日落黄昏,山林静谧的美景。
一向爱凑热闹的谢好安此刻气鼓鼓的坐在谢意思谢意华等小姑娘们当中,两眼紧紧盯着这些小姑娘们,一刻也不肯离儿,他不肯去外头骑马,也不肯跟着小姑娘们一块儿看风景,他几乎要将她们都给栓在他的腰上才肯安心。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顾若素看着自家这小儿子这副做派,不禁暂且放下了手里的茶水,问道:
“安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非要不错眼儿的盯着意思这几个小丫头儿,怎的?还能有人把这几个小丫头抢了去不成?”
顾若素只是随口言语,却不料,正正戳中了谢好安的心,谢好安听到此话,顿时就不高兴的低下了头,不肯言语。
顾若素瞧着谢好安这模样,立刻便反应过来,自个儿或许是说错了什么话,但到底还是一头雾水儿,便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汝卿。
而谢汝卿却也是难得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且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谢汝卿顾若素夫妇一头雾水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的谢意涵手里拿着一个布老虎,奶声奶气的开口说道:
“小叔叔在生气,小叔叔不开心,姐姐们求了红色的签签,找姐夫的,可是,白胡子老爷爷说姐姐们姻缘不好,小叔叔生气了,要掀摊子,被姐姐们拦下来了......”
顾若素和谢汝卿听到此话,互相对视一眼儿,最终,顾若素拍了拍谢好安的手,安抚道:
“你这个孩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东西,只是个参考,不一定准的,意思这些小丫头们年纪还小,未来怎么样都不知道呢,你不要太在意了。”
谢好安感受到了顾若素的安抚,顿时十分憋屈的跟顾若素吐槽道:
“娘!我也不想生气的,可是你不知道,那个老道士怎么说的,说咱们家意念成婚晚,年轻的时候嫁不出去,丈夫和她,还会是个女强男弱的组合!
还说咱们家意华这辈子一定会有两段情,其中一段还是再续前缘,还要嫁两次,说什么有份无缘有缘无分的!气死我算了!”
谢好安说到此,便已然是义愤填膺,眼底都恨不得要喷出火了,顾若素赶忙给谢好安递了一杯水过去,想了想说道:
“这没什么的,就算那老道士说的是真的,你想啊,安安,这男女之间,成婚早成婚晚,都只是小事情,小事情,男强女弱女强男弱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能够互相有情,恩爱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年头,若是姑娘成婚晚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我不想意念她被人说闲话。”谢好安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闲话,谁敢说呀!谁敢说咱们家的闲话,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咱们谢家面前说,别说意念成婚晚了,就算意华那个也被老道士说准了,要嫁两次,哪有如何?
再说了,这年头,多的是夫妇和离,或是丧偶改嫁再娶,谁敢说闲话呀!
要真有人敢说这种闲话,他们倒是有本事跑到咱们的皇帝皇后面前去说好了!”顾若素毫不在乎的说道,颇认为自己这儿子有一些杞人忧天。
不是她顾若素不知道这时代对妇女的束缚和意见,而是她发觉,这时代,并非似某清朝那般闭关锁国,裹小脚不开化,反倒是颇有盛唐时期武皇时期的风采,对女子,颇为包容开放,即使依旧有所谓纲常伦理的束缚,但男女的地位,也算是平等,不能够到沦落为主仆这类畸形的地步......
相反的,只要姑娘们的底气够硬,自己本事也够,根本不怕在夫家受气,反倒是夫家或许都要靠着女子呢……
他们国公府的姑娘,自然是底气足的很,只要谢家不倒,谢家的姑娘们,就算出嫁了,也不怕吃亏的。
顾若素能想到的东西,谢好安身为一个举人,自然也能够想到这其中利害关系,只是一想到,那老道士给谢意思批的卦,谢好安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娘,那个老道给咱们家意思,批了个跟楚国公主楚恣意一样的命格,那个楚恣意,身份多么贵重,但最后......
别的侄儿侄女们,儿子我自然明白,就算那些命理是真的准的,咱们谢家的姑娘也是不怕的,只是……唯有意思这个签解的……儿子我实在是……”
顾若素歪了歪头,自己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和对这个朝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她对于这个在世人口中有着“天下枭雄”“巾帼英雄”“嗜血魔头”“淫荡泼妇”“天下第一美人”多重buff叠加的传奇女子楚国公主楚恣意,却并没有多少的了解,故而,张嘴想要劝谢好安不要胡思乱想,却忽然之间,不知道从何劝起。
而一直沉默无言的谢汝卿,立刻便察觉到了自家媳妇儿的为难,便开口说道:
“意思是意思,楚恣意是楚恣意,同签未必同命,你若是有这个功夫想着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不如,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考虑清楚。”
谢好安忽然听到谢汝卿开口,便立刻正襟危坐,仔仔细细的听着谢汝卿说话,谢汝卿的话,虽然寥寥几句,却好让谢好安茅塞顿开。
谢好安正准备出言感谢谢汝卿,却忽然又听谢汝卿继续说道:
“你的好友齐澜和梁六棋二人,现下正都苦心准备科举,而你……却还在家中胡闹,你如今已经是一个举人了,若你再进一步,便可去殿试,苦读一番,不准,也能做个进士。”
“前些年,我与你说,我不想你做官,是怕我们家树大招风,但现下,我并不想要再继续拦你,你若是想,便去吧。
不然,你母亲只有你一个亲生的孩子,百年之后,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儿子女儿更是没有,埋都没有个独立的墓地,你母亲与我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谢汝卿此话半真半假,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是真,但他非要孩子去建功立业却为假,自己这孩子,自己最为了解,有才,应生于山水间,不可拘泥于庙堂上。
此番说这话,一则不过是希望自己这儿子,不要因着几根签胡思乱想,让自家宝贝媳妇儿跟着一块儿受累,二则,也确实希望自己儿子可以为未来多打算一二。
谢汝卿所想,谢好安并未全部知晓,此刻的谢好安忽然像被掐住了命运后颈脖的猫儿一样,半晌都不敢开口。
谢好安自己是无心做官的,此生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去到处游山玩水,前些年儿,自家老爹不让其去殿试,在某一个角度来说,还顺了他的心意,可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自家老爹儿就忽然改变了口封,允许自己去科考了……
乖乖隆地隆……自家老爹到也真是善变……只是苦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逃脱这件事情呢,毕竟……这世上哪里有爹妈,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走上仕途,光宗耀祖呢……
就算自己家已然是个高门大族,但添光增彩的事情,没有人会嫌少吧……
“哈哈……哈哈……这…….爹爹,娘亲,科举的事情,你们这说的也太过突然了,儿子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准备……我还是好好的思考……”
谢好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知何时开始看戏的几个小姑娘们给打断了,只看,谢好安最疼爱的侄女儿谢意思,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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