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啦……我日子过得很滋润,也没什么人想要我来帮忙……就是……就是……”顾若素看着谢好问如此赤诚担忧她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是来拿谢好问的钱财的,竟然破天荒的有一些良心不安,故而,大半天,竟然支支吾吾的无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母亲,你快些说吧,你我是母子,无论有什么事情,儿子都会答应你的!就算母亲你想要给儿子房里塞人……儿子……儿子也是可以接受的……”谢好问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
顾若素一听到此,赶忙摆了摆手,生怕谢好问真以为自己要给他房间里塞人,存心给他们大房一家子找不痛快,于是,顾若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说道:
“其实,就是……我和你六弟弟,想要给人送个礼物,庆祝那个人苦尽刚来,终于脱离苦海……”
“可是吧……那个人比较风雅,情趣高雅,我和你六弟弟两个人的小金库吧……东西是比较值钱……就是……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风雅之物……”
“然后吧,你爹和你二弟两个人虽然风雅,好东西也多……但……咳咳咳……反正,就是不大好去他们帮忙就是了……所以,思前想后,我和你六弟弟就想说,来找你帮帮忙……”
谢好问听完顾若素的目的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顾若素在外头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没想到,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情,于是,谢好问赶忙开口说道:
“母亲,我是你的儿子,我的就是你的,母亲,你若是看上了我库房里的什么东西,尽管拿去就是了,儿子先前不是给过母亲你一把库房钥匙吗,可是丢了?无碍,儿子这里还有一把。”
说着,谢好问就要去给顾若素拿自己库房的钥匙,而顾若素则是赶忙拉住了谢好问的手,星星的解释道:
“没丢没丢,我一直把你的库房钥匙收的好好地呢,只是……我自己总是觉得,这到底是你的库房,而且,你也早就成家立业了,养儿养女的,开销也大,所以……还是觉得,这事情,得要问问你才好……”
“原来如此,母亲,没事的,纵然这个世道千万个变化,但在儿子这里……唯有母亲,在儿子心里的位置……是永远不会变的……”
谢好问的这番话说的是极为深情,让顾若素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所以,顾若素眼看着谢好问已经答应了她的事情,赶忙就说到: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有孝心的孩子……那个啥,你一定还有公务要忙吧,我也有点事情要做,我就先走啦……”
顾若素刚要起身离开,却忽然听身后的谢好问忽然问了一句:
“母亲,在你眼里,儿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顾若素回头,颇为疑惑的看着谢好问,不知道为何,谢好问要这样问。
而谢好问看着顾若素没有反应,又说道:
“在母亲眼里,是否和父亲一样,都认为儿子是一个利益至上,将朝堂的隐私算计都带到了家里,不顾念亲情,祸害家人的人……”
顾若素直接一下子被谢好问的话弄的懵圈了,但她很快,也就想到了谢好问问她这个问题的原因。
谢汝卿和谢好问这对父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多有不和,尽管,表面上看着相安无事,但明眼人,却都能看到二人的疏远,以及谢汝卿每每看向谢好问或是谈及谢好问时,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再加上,谢汝卿与顾若素乃是各自的枕边人,关于,谢汝卿对于谢好问的看法,尽管,谢汝卿有意不告诉顾若素,但顾若素到底还是窥探到了其中几分的看法……
故而,其实,在顾若素看来,或许有的时候,谢好问的做法确实让人有所诟病,毕竟,自己的亲人受到了威胁,但他却还要继续计较利益得失,说好听些,就是理智,说难听些,便是谢汝卿口中的充满隐私算计。
可,最后,说到底,谢好问却还是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家人,事后,他也做到了一个儿子哥哥该做的所有事情,秋后算账,寻医问药。
当然,这确实比不上谢汝卿除却国家大事之外,可以无条件第一时间就站在家人身侧,给家人撑腰,替家人找回公道,绝不妥协来得好。
但,两个人到底只是父子,又不是同一个人,两个人所遭遇过的事情和见闻也并不相同,自然也就会塑造出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和做法……
谢汝卿其实对于谢好问说实话,实在是有一些要求太高了。
毕竟,谢汝卿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年纪轻轻就拜入了名师门下,又游历过天下,沉沉浮浮十几年,见识过世间残酷,又与先帝一同马上打天下,斡旋于各个势力之间,自己的几十年人生,就几乎比上了许多人的一辈子所经历的。
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谢好问,又怎么能够像谢汝卿一样,明白,在所有的既得利益面前,亲情才是最重要的呢……
像谢好问这样的,在官海沉浮了十几年,做到了宰相这个位置,却还是没有彻底沦落为权利的奴隶,也没有将利益放在第一位,记得自己保家卫国本心的,已然算是很成功了……
就像她的那个时代,那么的文明开化,不也是有人最终迷失了本心吗?
但谢好问的行为确实需要好好纠正一番,如今,谢好问还没有彻底走向权利和欲望的深渊,未免有谢汝卿还在世时常耳提面命的缘故,若是谢汝卿百年之后化作黄土,没了一个时刻在身边提醒的人,保不齐是要出大事的……
如何教育谢好问,她相信谢汝卿很快心中就会有定数,于她而言……她还是颇为心疼这个一直以自己父亲为榜样,却一直无法成为父亲眼里的骄傲的谢好问的……
又联想起谢好问最近在谢汝卿那里吃到的冷脸和朝堂上的压力……
最终,顾若素站到了谢好问的身边,思虑再三,像一个母亲一样,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谢好问的头顶上,轻轻的摸了摸,温柔的说道:
“不是的……在我这里,好问是一个很优秀的儿子,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哥哥和父亲,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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