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手里的红灯笼,舒窈一时呆了呆,只是怔怔地望着李明寂。回过神来,另一只手被他牵在手里,与他一起跨过门槛。
波斯猫被抢了位置,只能蹲在舒窈脚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发出不满的喵喵叫声。
“郡主当心脚下。”
舒窈心想她又不是不看路。
只是她确实毫无看路的心思,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被眼前俊朗温和的青年所吸引,便是此刻他牵着她的手,舒窈也没有怪罪他冒犯。
皇宫里的除夕宴已经结束,郡主府的除夕宴才刚刚开始。
由于御膳房一早就开始准备,除夕的规矩又有许多,等开始吃饭,宴席上的吃食大多都成了冷菜,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因此往年除夕,舒窈都是吃几口点心果子垫垫肚子,等回到宫再让松针春蕊给她开小灶。
而今夜摆在餐桌上的,却不是松针春蕊的拿手好菜。糖蟹、炙羊、煎鸭、金丝羹、紫苏鱼……热气氤氲,显然是刚刚做好的。
“这是?”
“属下不才,从书阁中翻到一本食谱,斗胆尝试一番,”李明寂道,“郡主尝尝看?”
剪窗花、扎灯笼,他都是现学的。舒窈实在想不到,食谱上那么复杂的菜,他居然也能做好。
这天下,还有他不会的事情吗?
舒窈藏不住事,心里才起这个念头,已经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对面的李明寂将一块羊肉夹到她碗里,沉着眼眸思索一番,点头:“有。”
这一次,反倒是舒窈疑惑了:“哎?”
李明寂道:“属下不懂人心。”
舒窈嘟囔道:“这算什么回答。”
李明寂却不再说话。
自记事起,李明寂学到的第一种情绪,就是仇恨。萧绥告诉他,他是大梁李氏唯一的后人,复国夺权,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否则,他们不会让他降临于人世间。
他不知如何敬人,不知如何爱人。他自幼学的是杀人的手段,萧绥曾将大雍的舆图呈现在他眼前,告诉他,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东西,想要得到,就去抢回来。
想要,就去抢。
这就是上一世贯穿李明寂一生的准则。
如今他能从容地坐在她的对面,是因为他经历过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悲痛,他亲手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他不懂人心,所以不知如何爱人。
因为晚膳味道太好,舒窈难得多用了些。先前宫宴上吃的点心果子还没消化,摸着鼓起的肚皮,看着李明寂,舒窈一脸幽怨:“你为何要准备这么多菜肴?根本吃不完。”
“属下从未过过年,”李明寂笑,“只是猜测过年该是如此,菜多一些,年味便浓一点。”
舒窈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那日他与李进站在一起,明明是一对父子,却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要客气。李进连他的嫡子都不管,很难想象过去李明寂在李府,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舒窈道:“你伸手。”
李明寂轻抬眉梢,依她所言,把手放到她面前,“郡主?”
舒窈低下头,把挂今日挂在腰间的水粉色荷包解下来,放在李明寂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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