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会分身之术。
所以,这两个身份只能一前一后现身了。
鉴于“桑瑄青”的人设属于忙碌、不着家、在外挣钱的形象,再加上他也没什么着急,那就先叫“郑曲尺”回来过年。
毕竟“郑曲尺”家中还有一新鲜新婚新人夫婿,在等着她。
那天夜里,他们意外重逢在工坊附近,也没好好聊上几句,最后她就留了一句话,人就偷溜摸走了,也不知道柳风眠有没有生气。
怎么想,情况也属于“郑曲尺”这边更着急一些。
等过了正旦,就让“郑曲尺”去走人府、拜年,然后换“桑瑄青”回来应酬穆叔他们。
对,暂时就先这么粗糙的办着,若是中途遇上什么意外,就再另想办法。
郑曲尺熟头熟脑的再次光顾成衣铺,交了钱,躲进换衣间卸掉脸妆跟换好衣服,从铺子里的后门溜出来,这个时候她换回了女装的“郑曲迟”。
按照原先计划,先去县里采买一些过年过节需要的东西,不求买多,只是每趟回家,她都想给牵挂的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
最后,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河沟村。
在乡下的小路上,白雪飘飘,枯桑老柏寒飕飗,人烟稀罕。
可当她不经意抬眸,看到老柏树旁、桥下等候的一人时——
她浅褐色眼眸瞠大,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轻轻地飘扬,那道身影似松树苍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中,似天地争奢华,虽然岁暮天寒,她却感觉这一路走过来的凉意好像一下就被趋散开来了。
“柳风眠!”
她欣喜的喊道。
换回女声本音后,她的声音更为偏脆生美妙,如翠鸟弹水,让人倍感舒适。
那道身影本是斜背对着她方向,闻声似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狐青长裘曳开一片涟漪弧度,他悠然转偏过来的脸,红色眼纱随风而飘起,愈发衬得其五官的唯美优越,与整个的山冈、桑林、雪柏,一道组合成一副无限幽静秀美的银白色世界。
莫名叫她看得一阵的口干舌燥。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惹人犯罪作甚!
他虽然看不见,却偏偏准确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曲尺。”
他喊她时,咬字很清晰,少了姓,但也没有跟桑大哥一样亲呢喊她小名尺子,不近、不远,似朋友,又似即将越界的朋友。
听着他都喊她名字了,她如果再连名带姓喊他就未免太见外了。
她托起了包袱,小跑上前:“风眠,你怎么站在这里?你在等我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声音轻快爽明,平时虽然不话痨,但还挺健谈的,尤其心情雀跃时。
这一点倒是与宇文晟的个性相反。
他哪怕伪装时看着好相处,但若非必要,也不会与别人长篇大论,更没有过闲聊家常的经历。
但这会儿见她来了兴致想聊天,他也迎合着,就像自然而然。
“在等你。”
仅三个字,却让郑曲尺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家伙……跑去哪里进修过了吗?怎么忽然这么会撩了?
“那要是莪回来晚了,或者今天有事耽搁了没有回来,你还会一直等吗?”她好奇地问道。
宇文晟提步朝前走,郑曲尺跟在旁边,他想了一下,道:“不会。”
郑曲尺没生气,更没有失望,反而欣慰道:“对啊,要等就在家里等我,下雪天还等到晚上,那不叫诚意,那叫傻,我知道你在等我,总归是要回家的,你烤着火,吃着东西,暖暖和和等我不好吗?”
宇文晟随着她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然后扬起微笑:“虽不是刻意,但总想能够早点接到你。”
至于为什么想早点见到她,早点接到她,他也没去深思,只是这么想,就这样去做了。
这个翘唇微笑也太暖了吧。
“那日……我急匆匆的离开,你没生气吧?”
“生气了又如何,没生气又如何?”
“你生气,我就得哄好你,我这次专程在县城里给你买了些好东西,对了,之前送你的糖吃完了吗?”
“没有。”
“别舍不得吃啊,我这一次又买了一些,答应我,一旦遇上不高兴的事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多吃糖,不要节省,因为我会给你买的。”
“好,我记下了。”
“我另外还给大哥、幺妹买了些过年的,你要不要看看……”
笑容微敛,他用余光淡淡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他并没有刻意收敛神色,因此郑曲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乐意。
“……”雨露均沾知不知道?给你买你就笑,给别人买你就不高兴,做人不能这样善妒知不知道?
也许是郑曲尺忽然一下的沉默,让宇文晟意识到了自己“作”了。
“我没有不高兴。”
他又朝她笑了一下。
嘁,欲盖弥彰。
她凑过去,跟说悄悄话似的告诉他:“我给你买的更多一些。”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容从翘起的唇角,蔓延至月弯的眸底,终于真心了几分。
“嗯。”
郑曲尺歪着头观察他,咧嘴笑嘻嘻,心想,还真好哄啊。
只是一句善意的谎言,他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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