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她好像是与将军截然相反的那一类人吧。
第一次与夫人见面,虽然她并不认识自己,但蔚垚仍旧带有些许紧张与拘谨。
“啊,对。”
郑曲尺露出八颗牙齿,礼貌相询:“那你有事吗?”
“呃……也没什么事……”
两人的对话既莫名其妙,也干涩尴尬。
由于将军严令不准他们出现在将军夫人面前,所以蔚垚说起话来,看似有千言万语在腹,实则只能吱吱唔唔,憋屈得紧。
穆柯这会儿也瞧出明堂了。
他惊奇地盯着郑曲尺。
额滴个乖乖哎,这对兄妹神了,乍一眼或许没太注意,但仔细一分辨,就长得还真挺像的,尤其五官轮廓这部分。
只是妹子长得更加清秀明丽一些,哥哥男子的眉眼更粗犷、不修边幅一些。
“小姑娘,你叫什么?”穆柯端起一副怪叔叔的慈祥笑容凑过来,他止不住打量郑曲尺,那眼神并不带恶意,就是太热情了,令人感到浑身发毛。
“这位叔,咱们素昧平生,你们忽然拦路,又是无端生事,又是问我姓名,这是要做什么啊?”她好笑地问着。
呃……穆柯跟蔚垚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话。
总不能告诉她,他们这是因为好奇将军娶了夫人,偷偷跟在后面打算一窥真相,但如今偶遇在路上,这才忍不住跑过来想先熟悉熟悉,往后好走裙带关系?
另一边,王泽邦也不傻,虽然一开始没看懂蔚垚的操作,但通过穆柯跟蔚垚的反常行为,再加上郑曲尺那一张跟桑瑄青隐约相似的长相,他心中一下就产生了一个让他十分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不,不可能,这、这就是将军夫人?!
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蔚垚清了清嗓子,也意识到他们激进的样子着实有些吃相难看,于是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底细:“夫人莫怕,其实……我们与你二兄桑瑄青是熟识,偶然间听他提及过你,这才冒昧上前打扰。”
是啊,她当然知道,所以就更怕了。
因为他们口中一口一个的“二兄”“桑瑄青”统统都是区区在下一人所扮演。
她没对此发表什么意思,只是装作狐疑、警惕地扫视他们:“是吗?我倒是从未听我兄长提及过你们……不过他也时常不在家,我甚少与他谈论过什么,我这边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说着,她径直越过挡在她身前的三人,正打算离开时,却被一直沉默的王泽邦给拦下了。
“且慢。”
“……”她想且快。
王泽邦此刻眼神十分复杂,复杂到郑曲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你是桑瑄青的妹妹?那他……一共有几个妹妹?”
蔚垚跟穆柯在旁一听他这话,都忍不住想抚额长叹。
这人还没有死心啊。
郑曲尺觉得这个问题倒不难,告诉他也无妨:“两个。”
两个?
王泽邦眼神之中终于再次充满了希冀。
“你说两个?”
还好还好,还有一个妹妹在。
“对啊,还有一个七岁的幺妹。”
七岁?
王泽邦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住了,他好像听到自己脑海之中的某种美好期盼彻底破碎了的声音。
但是,他是一个勇士。
一个不得到最终答案,绝不心死的勇士。
“你的夫君……是叫柳风眠吗?”
他报以最后一丝希望颤颤巍巍地问道。
郑曲尺觉得他盯着她的眼神十分恐怖,布满了红血丝,就好像她若不老实回答,他就会发狂似的。
迫于压力,她颔首:“……是。”
随着她这一声肯定落下,王泽邦没发狂,但他脚步虚浮,神情恍惚,脸色泛白,连连后退。
“嗳嗳,泽邦,你没事吧?”
蔚垚惊住了,赶忙将手上的盆栽扔给穆柯,上前接住快要晕倒在地的王泽邦。
郑曲尺也一脸讶异,王泽邦为什么好像一副受到重大打击后、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不是暗恋宇文晟吗?
怎么听见柳风眠娶妻,就变成这副样子了,总不能他属八爪鱼,搁谁那都撂有一腿吧?
他们是谁也不知道啊,现在的王泽邦,只觉得心底的某种深沉担忧,某种不安的预感,终于出现了。
他当初还以为将军在跟自己开玩笑呢,没想到他放弃了打桑瑄青的主意,却将主意打到了他妹的身上。
这叫什么啊,得不到你哥,就娶你妹吗?
将军,你糊涂啊。
你看看这一对兄妹的强悍遗传,你就真不为你后代着想一下,若你真娶了这么一个又黑又矮的夫人,咱将来出生的少将军……该如何自处?!
——
郑曲尺也不知道王泽邦忽然发什么神经,总之趁这三人没留意,她就赶紧悄声离开了。
等她转头在成人铺买好了柳风眠的新鞋袜,再次朝“包治药铺”回赶时,却莫名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但每当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不表示没有。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故意不回头,在经过一处矮窄的巷道时,放缓步调,余光瞥向身后投射而来的阴影,通过影子的轮廓数量,她确定了,还是那三人。
她也懒得管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了,毕竟如今柳风眠还在“包治药铺”等着她,她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回到药铺,郑曲尺见宇文晟的脚伤已经处理好了,便找到郎中,付完这一次的诊费跟药费,又询问了医嘱,一套行为下来,既有主见又有条不紊。
最主要的是,付荣一路观察发现,这从头到尾主事、付钱、安排的人,竟然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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