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蛮子打北边劵门袭来了!”“
郑曲尺突然一声厉鸣嘶声大喊,直接就震愣了所有人。
他们停下打斗,愕然地看着她。
柏工官起先不信,但当他朝北边山路一眺望,便见到一队鲜炽艳彩的骑兵漫山而至,这正是游牧蛮子军衣的特征。
这时,恰好一位蛮子将领抬起了头,朝这方看来。
当那一双绿幽幽似要吃人的眼神与柏工官对上时,哪怕他们之间隔着几公里远的距离,哪怕他或许也根本瞧不仔细对方脸上的神色……
但那一刻对方似猛兽捕向猎物的凶狠气息,却将他吓得四肢发软,险些一屁股就跌倒在地。
“是、是真的!”
郑曲尺上前推了他一把,将他焕散惊愕的神智唤回,大声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你赶紧联络其它工官,带上鬼羧岭附近的工匠先全部躲起来,我先去墩台放狼烟通知附近戍卫跟驻地营寨。”
这时,其它人也都看到了山道上疾跃飞奔而至的一队蛮子骑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满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游牧蛮子这么快就又突破了边境防线?
屯居在东南西北面的边军部队呢?
为什么没有人前来通知,更没有人截拦下这群蛮子骑兵?!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记住我之前给你们培训的遇上危机事态时的处理要条吗?”她一声厉喝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众人惊了下,然后有一部分人醒神,赶忙回道:“警钟示,疏离散,藏窑洞,待指示。”
“好!既然都记得,就立刻去执行!莫要怕,一切咱们都提前预演过,只需按照之前做的那样进行,就不会有事的。”
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就如一股力量注入心头,拨开了他们眼前一黑的惊惧害怕。
“去!”
这一声令下,叫在场的人一下惊起,他们忙不迭地道:“好、好!”
聚众的人流一散,都抓紧时间按照她安排下的程序去办事。
齐工他们跑到了城墙高处,数人一并用力拉动巨大的警示铜钟。
敲三声重、二声轻则为三级警戒,同时也是在告知所有工匠,即将有敌袭,附近从事的所有工匠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内疏散。
郑曲尺在经历过游牧蛮子屠戮一事之后,就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她设想过,倘若当时有紧急避险的措施,那么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了。
因此由她主事工事之后,她便专程跟县里申请,在高楼之上吊起一座警示铜钟。
其目的,一是用来召集工匠,二也是为及时可以下达通知附近做事的工匠一些紧急之事。
当她听到钟壁震荡发出的悠长响亮钟声时,回头一望,那一片寂静的树林中鸟雀惊鸣扑棱飞起,不远处隐约还传来各种杂乱的响动与嗡嗡吵闹。
目前看来,他们都按照她之前交待的那样在做。
人员疏散之后,他们会自行想办法到达她提前预设下的躲藏地点。
那是一个在山林中比较隐匿的天然窑洞,她曾估计内部可同时容纳千人以上。
与其在被追赶时慌不择路逃跑,还不如先找一处隐匿地点,集中统一躲避起来,她还教过他们如何隐藏自己身后遗漏下的脚印,不被敌军追踪到。
她如今很幸庆自己之前为“以防万一”所做下的准备,若非如此,今日只怕又将会重复之前的那一场血腥悲剧。
但是光是庇护还不够,还需要外援来拯救与驱赶,否则对方如果细细排查搜寻,她也不知道那个窑洞能够将他们藏住多久。
她一路拼命地奔跑,想尽快跑到烽燧墩台那边烧烟求救。
烽燧墩台修筑在城墙的险要之处,亦在高山较平坦的地段之上,这一条路途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是那样的遥远,远到她好像根本瞧不见头。
她独自一人去完成这种事情实属无奈,其它人基本上一听见游牧蛮子入侵,都被吓傻了,她根本没办法委托谁去办这件事,唯有她自己还算冷静一些,就干脆自己来。
但实则,她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
她还真没有那么平稳的心态来应对,她一路上如同惊弓之鸟,总担心某個草丛或者某条岔路会冒出一个或几个游蛮大汉,她甚至还听到了北山过道的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大地回荡碾进……
她不清楚游牧蛮子还有多久就能赶到采石场与棚户区,她脚程肯定比不上四条腿的在后面追,倘若她在半途之中就被游牧蛮子察觉到了踪迹,那她就危矣。
所以在到达烽燧墩台之前,她必须首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这样她才能够跟其它人一起等到宇文晟他们。
宇文晟……
明明在平日里,她只要一思及这个人,就会觉得遍体生凉,但现在这样念及他的名字,她却有一种被其庇佑之下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虽然看起来不大像个好人,但他一定会前来拯救他管辖之地的这些人的吧。
她默默念道:“我一定要坚持到他来才行……”
她奔跑的脚步停下,下一刻,果断拐了个方向,绕过一条小路跑进了一片樟树林之中。
她通过当初刻意留下的标记,找回了被她埋下的弩弓,这把弩弓是秋当初拿给她进行任务的。
她背上箭囊,抱起弩弓,又重新回到了原路,继续朝着烽燧墩台前行。
但这一次,她手上有了应敌的武器,心中自然也多少有了底气傍身。
她给自己打气。
这一次,她想尽她所能,保护下这些工匠。
宇文晟将工事还有这些人都交予她了,她便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她有这个责任跟义务。
就算不为这些,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与她朝夕相处过,遇上都会热情地唤她一声“桑工”,她不想再见到熟悉的人就这样惨死在她面前了。
爬至山道一半,她已经是汗出雨下,气喘吁吁,抬起头,眼看烽燧墩台即将到达,但她眼底的欣喜还未溢起,耳畔却听到一道风声疾射而至。
她转过头,余光扫过一道残影已近至身前,她赶忙一个驴打滚险险躲了开来。
蹴!
一根短木枪与她错身而过,深深沉插入地面。
郑曲尺瞳孔一紧。
近日她勤加锻炼的“柔骨术”,终于在危机的时刻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令她身体的敏捷力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了不少。
若非如此,那一枪投掷而来,哪怕她眼睛捕捉到了痕迹,只怕身体也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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