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郑曲尺顺着他们的视线,朝肚子处瞥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
她无辜地看向他们,勾唇道:“我有说过我有了吗?我不过就是随便问了他们一句罢了,他们自己误会了,与我何干?”
……没、没有吗?
蔚垚、王泽邦与润土他们一愣,随即人就跟被盐渍腌了一遍,表情干涸,眼底的失望显然易见。
“对,没有。”郑曲尺说得斩钉截铁,直接就灭绝了他们心底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王泽邦挥手退下了来助威的士兵,当主帐恢复了平静之后,他问道:“夫人,那……万一老族长真带着人过来诊断,知晓夫人你并未有孕,这又该当如何处理?”
真没有吗?
可将军与夫人的确成亲不短时间了,他们俩总不能是夜夜都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吧?
郑曲尺应对完这些事情之后,便有些累了,她想起了宇文晟在的时候,他一个眼神就能够叫别人对他言听计从,可事情到她这儿,却得绞尽脑汁、费心口舌、七情上面。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虽然混不上宇文晟那等凌驾于众恶人之上境界,但面对恶人的来犯,小恶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事不能按正规做法来处理,你们见过内宅最常见的一招祸水东引吗?”她问。
男人有男人的思维,女人有女人的思维,正巧争家产这类宅院纷争最适合以女人的思维与手段来解决,想当初她看了那么多宅斗的电视剧,就算学不明白其中的高深手段,但皮毛多少也捡了些。
到时候就拿这些来对付这群满嘴规矩、道德至上的老爷儿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哑巴吃黄连。
蔚垚的思维估计也与那些宇文本家的人一样,还停留在拆穿、寻找真相的阶段,他还真没领会到她话下之:“还请夫人明示?”
“只要他们宇文本家还讲究些脸面,我就能够叫他们这一次之后好好消停一会儿。”郑曲尺没明说她打算做什么,她随口敷衍过去,便道:“这件事情暂时先搁着吧,接下来咱们就该处理营寨缺粮的事了。”
“夫人打算怎么做?”
他们三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郑曲尺坐着腰有些酸了,为了维持夫人的形象她付出了太多了。
但这会儿既然没有了外人,她也不抻着,而是坐姿随意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我之前就考虑过,简单来说,就是从两方面进行,一是借钱借粮,二是营生。”
“借粮?”王泽邦想到了将军上一次“借粮”一事:“可借来的东西,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总有耗光的时候。”
当羊毛党,就得朝有毛的地方薅,而这邺国的富饶之地若被他们薅秃了,到时候惹来公愤,而他们却没了将军来镇压,只会惹来一身骚。
郑曲尺道:“借粮只为渡一时难关罢了,后续的营生才是长期供应军粮的保障。”
蔚垚试探地问:“夫人是打算从商?”
郑曲尺颔首:“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了,当初制造盘龙马车,就是为了赚钱,我是一個俗人,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我也早与四国巨贾在悟觉寺内签定了契约,只待回国将造车的工坊弄好,就可以与他们开始合作发售了。”
他们听完之后,讶然不已。
“夫人都签好了契约?!”
她动作这么快的吗?当初情势突变之下,她不仅没有慌乱害怕,还忙中偷闲,抽了个空跟商人连赚钱的买卖都一并谈好了?
他们不由得敬佩地看向她,夫人的脑子果然不一般啊,临危不乱,是个能赚大钱的人。
“那借钱一事,夫人打算找谁?”
郑曲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找陈、月、木、穆四位合伙人了,我们缺钱,他们有钱。”
再说,除了他们,她也不认识其它什么有钱人。
这时,润土难得开口,他质疑道:“商人重利轻义,夫人与他们不过是合作的生意伙伴,并无多少私交,他们会轻易给夫人借钱吗?”
郑曲尺也想了一下,然后拖长音道:“当然……不会。不过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同意,这事你们不必操心,交由我吧。”
见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三人也不再多言。
“那夫人若有任何要办的事情,请尽情吩咐我等。”
郑曲尺也不客气了,她道:“我手里有四份陈、月、木、穆的信物,则需要你们幸苦跑一趟,分别在这郡县找到他们开在邺国的商行,到时候我会书信一封与他们阐述清楚情况。”
“这事便由我来办吧。”王泽邦一力承担下来。
郑曲尺对王泽邦点了下头,又道:“行,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蔚大哥,你知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公输家的人?”
蔚垚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找公输家的人:“夫人……你是要找公输即若的本家人,还是找公输门下弟子?”
“都可以,你应该有办法吧。”
“这事不难,我们早派人对福县内各国的可疑之人进行了暗中监管,其中亦包括了公输弟子,只是夫人,你寻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语气有些凉寒:“是有要事。”
——
两日之后,郑曲尺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头罩到脚,她随蔚垚来到福县的一处酿酒巷子,醇馥幽郁的酒香流蹿在巷子里,越深进,越浓烈。
而在一座酒坊外的茅草棚里,用麻绳捆绑着两个布衣青年。
他们在地上使劲挣扎,一边怒声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们!你们这样私自绑人,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郑曲尺走近,出声问道:“你们是公输弟子?”
他们骂声一停,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身穿斗篷的人,她在一众身形健硕高大的男子中间,显得娇小瘦弱,但偏偏她却站在主位,那些看起来不好惹的壮汉仿佛都以她号令。
“你、你是什么人?是你叫他们把我们绑过来的吗?”
郑曲尺静静地打量他们片刻,道:“你们能见到公输即若吗?”
“什么?!”两人脸上有些懵,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郑曲尺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一枚材质奇特的黑色小牌,递到他们眼前,两人顿时瞪大眼睛,一番仔细辨认后,不约而同喊道:“是、是黑奇令?”
“看来你们认得啊,那么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你们,你们能跑一趟北渊国,替我给公输即若带一句话吗?”郑曲尺道。
这一次,两人态度简直就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他们连忙恭敬地点头:“没、没问题,姑娘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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