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和苏显,跟在楚琰身后下了马车,绣衣使已经将宅子围住。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正中两间上房,左右各一间厢房。
房子似许久没人住过,门窗上的红漆,已经被晒得爆皮,都不曾修补过。
唯有窗纸是新糊的,瞧着勉强能住人罢了。
正中上房的地上,停着一具尸身,用白布盖得严严实实。
纯钧早已先一步骑马赶到,见他们走进院中,忙从房里迎出来。
恭谨向楚琰禀报:“死者名叫杨双文,是赵家万安银号的账房。方才仵作已经验过尸,确认他是上吊自尽,已经排除他杀。”
“方才属下已经让人将这宅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听邻居说,宅子是杨双文上个月置办的,统共没来住过几回,月初的时候,还见过有个年轻女子来过两回,再没旁人来过。”
楚琰在院中停下脚步,抬眼看向沈灵犀。
有了先前几回的经验,如今他与沈灵犀一起时,靠近尸身前,已经开始有意识征询她的意见。
毕竟,倘若尸身旁边有亡魂,他一走近,亡魂被他的煞气弹开,反而会坏了沈灵犀的事。
沈灵犀一眼就瞧见屋子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亡魂。
那亡魂约莫二十六七岁,穿一件灰布直裰,身形颀长,长得还算周正,只是眉宇间有股沉郁之气。
他正面无表情坐着,冷眼旁观在他尸身旁驻守的绣衣使,目光阴恻恻的,让人很不舒服。
正是死者杨双文。
沈灵犀正打算拦下楚琰,见楚琰已经停下脚步。
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的好意,笑着对他福身以示感谢。
这才与老祖宗和谢妈妈的亡魂,一道进了房中。
杨双文显然没有想到,竟会有两个亡魂来他家,目光闪过一抹讶色。
尤其当他的视线,落在老祖宗身上时,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神深沉晦暗,带着一股敌意。
老祖宗朝他打量几眼,确认自己对此人毫无印象。
朝身边的谢妈妈问,“这就是你说的,燕丫头外家的表兄?”
“正是。”谢妈妈压低声音,“您应该不记得,先前就是他在外头,替二奶奶放虎皮钱,您知道这事儿以后,还让奴婢回谢家,跟三老爷提了一嘴。”
“听闻三老爷当天就去三夫人娘家,大闹一番,杨家怕得罪谢家,次日就把这位赶出了家门。”
“后来他走投无路,才去赵家万安银号,做了账房。再后头,又故技重施,哄着二奶奶动九老爷的钱,去放虎皮钱。也是他扮作九老爷的模样,把您推下了假山,他是真正的凶手!”
杨双文在旁听见谢妈妈的话,眉心蹙了蹙,斜着眼打量了她好几眼,这才侧过身去,移开了视线。
老祖宗脸色沉到极点,“小伙子,是你推的我?你与燕丫头,可有私情?!”
杨双文不答,连身子都不曾转过来一下,摆明车马,不愿搭理她们。
老祖宗见状,飘到他跟前,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怒声追问,“我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杀的我?你跟燕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双文十分不耐,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沈灵犀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走到杨双文的尸身前,掀开裹着尸身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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