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俏年纪小,听不懂沈灵犀在说什么。
可谢妈妈却听懂了。
她是武安伯老祖宗跟前服侍的,老祖宗与先前沈家过世那位老祖宗关系亲厚,沈家发生那些事,谢妈妈多少有些耳闻。
更何况沈灵犀还有“妙灵道长”这个名头。
谢妈妈知道沈灵犀这小丫头,既然能见鬼魂,多少有点子诡异能力在身上。
她警觉地挡在莲俏身前:“沈姑娘,莲俏胆子小,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身子虚弱,经不起吓,您若有疑问,尽管问我,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祖宗见她这副模样,总算看出些端倪,“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儿?”
“奴婢不敢。”谢妈妈垂首,赶忙强调,“奴婢知道的,都说了,再没什么瞒着您。”
老祖宗冷笑,也不揭穿。
沈灵犀见谢妈妈仍然嘴硬,不再多言,眼神示意纯钧在外等候,径直往灵堂走去。
莲俏见状,赶忙将手里的药包塞进小丫头怀里,扶了扶鬓边的白花,也提步跟了进去。
小丫头见他们进屋,用一张青布包袱皮,把那些药包在一起,而后熄了药炉的火,故作镇定揣着包袱朝外走去。
纯钧冷眼瞧着,也不阻拦,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这才吩咐守在院外的绣衣使悄悄跟上。而后便回院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等。
莲俏见沈灵犀一个眼神,便能让绣衣使听令,纵是再愚钝,也知道这姑娘来历不简单。
她收起方才抢药时的张狂态度,跟在沈灵犀身后进屋,歉声赔礼,“姑娘恕罪,方才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
沈灵犀似笑非笑看了莲俏一眼,没有回答。
她径自走到棺椁前,垂眸打量谢妈妈的尸身。
尸身已经换上簇新的寿衣。
在来的路上,纯钧已经将仵作的验尸结果告诉了沈灵犀。
谢妈妈原就患有心痹之症。
早在老祖宗生前,老祖宗知她身子不好,便已有了让人接替她管事,放她去陪嫁庄子上荣养的打算。
此番她的死因是心疾暴猝。
仵作在谢妈妈尸身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心痹之症忌服的草药残渣。府中仆婢皆有目共睹,谢妈妈这几日,哀思过度,不曾合眼。
在上堂之前,谢妈妈的心痹之症就有复发的迹象,再加上堂上情绪激动,惊惧难安,重重刺激之下,暴毙身亡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样的验尸结果,和之前他们所猜测的分毫不差。谢妈妈果然打从老祖宗去世后,便就是冲着“死无对证”去的。
先前沈灵犀虽然料到谢妈妈是为莲俏而死,却不知莲俏身上究竟有何秘密,值得她为此付出性命。
直到方才,沈灵犀嗅到廊下那炉药的药香,心中才算有了答案。
在云国时,沈灵犀自幼跟着大司命在药宫里侍弄药草,寻常草药的气味,早已熟记于心,根本无需再拆包验证,便知道那药炉里熬的是什么药。
莲俏见沈灵犀未有只字片语,心里没底,忖度着又问:“祖母与奴婢相依为命,奴婢从未见过姑娘,祖母生前也不认识姑娘,不知姑娘所说的‘托梦‘是何意思?”
沈灵犀叹息一声。
“我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晚上做梦,能梦见鬼魂。”她意有所指地道:“昨夜你祖母托梦给我,说她临死前,对绣衣使说了假话,很是悔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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