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听见楚琰的问话,敏锐察觉到,这其中的试探之意。
“倒也不必云妄告诉我这些……”她笑盈盈地道,“殿下莫不是又忘了,当初在蛮夷坊质子府,那些被埋在池塘里的云疆人,与我整整诉苦了两日……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倒是把云疆那些事,跟说书似的,告诉我不少。”
楚琰抬眸看着她的眉眼。
前一刻的潸然落泪,犹还显得真挚。
而这一刻的浅笑盈盈,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像隔了一层纱雾,看不真切。
沈灵犀被他这样的目光瞧着,心底隐隐有了几丝心虚,目光微闪地问:“殿下为何如此看着我?”
“无事。”楚琰复又垂下眼帘,顿了顿,指骨轻叩桌面,不动声色地邀请,“这路上若你无事可做,帮我处理几份公文可好?”
沈灵犀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是绣衣使的公文吗?我恐怕看不懂吧。”
话虽这么说,可她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却带着几分好奇。
许是前世在药宫那个方寸之地,困顿太久的缘故,重生以后的沈灵犀,对这世间之事,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她跟阿翁学殓尸、学纸扎,去金仙观学玄门道法,跟亡魂们学识字、学开锁、学刺绣……只要旁人愿意教的,她都感兴趣。
所以,楚琰邀请她“处理公文”,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这又是什么新鲜东西,是我能学的吗?
楚琰见她的神色重又真实鲜活起来,清冷的凤眸带上几分笑意。
他随手从一旁的公文里抽出几个卷宗,推到她面前。
“这些都是纯钧和胜邪审过的案件,你只需把卷宗里涉及的证据、口供再过目一遍,若是有不尽不实之处,用朱笔批注清楚,打回给他们重审便是。”
说着,他又将手里刚批过的卷宗,递给她,“参照这份批注。”
沈灵犀接过卷宗,打开一看,眉眼一弯。
别的不好说,看案子这种事,她倒是信手拈来,而且《大周律》她闲来无事都会翻一翻,就连楚琰朱批上关于量刑的部分,她也看得十分明白。
“我试试。”沈灵犀兴味十足地道。
楚琰见状,勾了勾唇,将手中的笔递给她,这才又拿了一份卷宗,看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批阅着绣衣使最近审理的卷宗。
沈灵犀看不懂的地方,时不时还要找楚琰请教两句。
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教,漫长的路途,倒也是其乐融融。
以至于,黄昏时分,当马车慢悠悠停下,胜邪掀开车帘禀报时,看见沈灵犀的手里,竟拿着绣衣使的卷宗。
向来沉稳冷肃的他,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
谁能告诉他,素来铁面无私的殿下,怎会让自己未来的王妃批阅公文?
今日批公文,将来莫不是还要拿给她批奏折不成……
不过转息之间,胜邪已经脑补出好几出“妖妃祸国”、“外戚专权”的戏文。
就……还挺刺激的。
沈灵犀并不知道自己批阅公文的举动,在胜邪眼中,已经赢得了“妖妃”这种离谱的称号。
她的目光,只落在不远处的城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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