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安穿一袭宝蓝色胡服,腰束革带,革带上系着一块暖玉。
他俊秀的面容,除了眼睑下方有些许青色外,整个人倒是看上去,比先前神清气爽了不少。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走到楚琰和沈灵犀面前,朝二人见礼,“巧得很,殿下和太子妃竟然也来蛮夷坊看热闹。”
如今沈灵犀与他的地位,已经与之前不同,无需再还礼,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楚琰睇着他,淡声道:“故意等在此处?慕少卿有心了。”
慕怀安笑了笑,算是默认。
“走吧。”楚琰牵着沈灵犀的手,便要朝蛮夷坊最热闹之处走。
沈灵犀原是没觉得有何不妥,直到感受到慕怀安的目光,朝他们二人相牵的手扫过来,赶忙收回了手。
楚琰手心一空,转过头来,目光在慕怀安脸上扫过,询问地看向沈灵犀。
沈灵犀往后背了背手,“殿下,咱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大街上,还是得注意点分寸。”
她今日为了方便行事,做男子装扮,虽说大周民风开放,可也没到两个男子在街上手拉手,还没人侧目的地步。
楚琰凤眸微凝,若无其事地将手负在身后,“前面人多,你且跟紧我,莫要被人群冲散了。”
沈灵犀应下,朝慕怀安看了一眼,跟在楚琰的身侧。
今夜的蛮夷坊,似是有什么盛会,人群摩肩擦踵地朝着长街尽头前行。
沈灵犀越往前走,耳畔便越多传来路人在说云疆语的声音。
从装扮上大抵能看出来,在这街面上的行人里,云疆人占了大多数。
“今日这里有何热闹?”沈灵犀看向一侧的慕怀安,低声询问。
慕怀安笑了笑,正打算开口——
“云疆王为贺你我大婚,在王府门前摆下椒浆宴,招待京城百姓共饮‘椒浆酒’。”楚琰清冷的嗓音,从另一侧传来,低声解释道。
慕怀安稍稍扬眉,补了句,“你有所不知,椒浆酒在云国常作为祭神之酒,想当初那位云国小公主活着时,祭祀之后她便会以圣女的名义,赐下椒浆酒给前去祈福的百姓,所以这酒在云国也叫做‘福酒’。”
“只不过,六年前那位小公主不幸惨死,这祭祀和赐酒仪式,在云疆便也渐渐荒废。云疆的椒浆酒别有滋味,可惜,现如今喝过此酒的人,越来越少了。”
“原来如此。”沈灵犀故作惋惜地“啧”了一声,“人死的确实惨,这酒也确实可惜了。”
“啊,你还不知道吧。”慕怀安似想到什么,状似无意又道:“当初那位小公主死的时候,是殿下亲手替她殓的尸。按说殿下素有隐疾,那尸身血肉模糊,他该避讳的。没想到从头到尾都面色不改的替她入了殓,非但如此,后来还迎娶了她的灵位。”
“许是因为如此,今日云疆王才会在这蛮夷坊摆酒设宴,还用椒浆酒……大抵是为了替殿下祭奠这位小公主也未可知。”
沈灵犀微微一怔。
她倒没想到,这声势浩大的椒浆宴,竟还能跟死了六年的她扯上关系。
沈灵犀嗤笑道:“这六年,云疆王也来过京城一两次,从未过他摆过什么椒浆宴,倒是上赶着在这时候给死人‘招魂’,看来他与云崇一样,猫哭耗子假慈悲,都不是好东西。”
她说话向来都是轻言软语,极少在人前用这种语气,引得楚琰和慕怀安都朝她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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