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过,明面上无问题。”楚琰下颌紧绷,闭了闭眼,“却也因着镇国公府的关系……并未深查。”
沈灵犀在从曹夫人口中,知道账目之事时,便已猜到是这个结果。
毕竟,斩龙坡之战,“镇国公”因救楚琰而险些丧命,可谓是楚琰最信任的同袍。
五年前,“镇国公”随楚琰回京当日,孝德皇帝暴毙身亡。
楚琰自然彻查此事,可东宫所用香料,既是镇国公府名下的产业,自然便成了“灯下黑”的盲区。
更何况,徐远善那家香行,连“千金香”这种东西都有,用在孝德皇帝身上的,想必也定是无色无味,难以查证的东西。
这种东西,药宫是最多的。
明面上没有问题,以楚琰对“镇国公”的信任,自然是不会再继续深究。
也就错过了,碰触真相的机会。
楚琰眼睫微颤,攥着账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绷起了青筋。
“是我太过感情用事……”
生平第一次,他在旁人面前,流露出自责的情绪,“当初我虽察觉他与先前有异,只当他是重伤之后落下病根,才会如此,没想过他早已换了人。若非如此,又何至于拖到今日,方知父亲真正死因。”
沈灵犀刚经过项舟之事,非常明白这种被亲信之人背刺的滋味。
她覆上楚琰的手,温声安慰,“殿下应该知道,徐远善在这场局里,也不过只是一只筏子罢了。否则,不会明面上皆是他。”
“就算当年殿下查出他冒名顶替镇国公,最多也只能查到镇国公府头上。李家的首尾,很容易便能扫清,更何况……”
沈灵犀犹豫几息,接着道:“更何况,李家是今上在潜邸里,便能抵足而眠的知交好友,世人皆道‘义阳侯是撞了大运,才早早便攀上圣上这个真命天子’,如今看来也未必是运气使然。”
“背后之人,数十年布下一局,从我们未出生便已开始,他们以有心算无心,你我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是十分不容易。”
楚琰执掌绣衣使这么多年,见惯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方才那股情绪,极快便被他按下。
他与沈灵犀都知道,在敌人的阴谋诡计面前,陷入毫无意义的情绪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有你。”他极认真地道。
沈灵犀弯了弯唇,“我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有你。这一切都是我们相互扶持,互相信任的结果,毕竟我们是……”
“是夫妻。”楚琰没有抬头,反握住她的手,用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强调:“我们是夫妻。”
沈灵犀看着他微垂的眼睫,轻笑着“嗯”了一声。
楚琰听见这声,心下微动,抬眼朝她看去。
见她笑盈盈的双眼,正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有他从不曾见过的情绪。
如春日的微风,又或是夏日的骄阳。
暖暖的,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炙烫。
两人四目相对,心跳不觉都有些加速。
“你今日是不是……”
楚琰的话,尚还未曾问出口,马车悠悠停了下来。
云疆王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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