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城隍带宁郃一同进入阴司后,趁着赶路时,又开始暗自琢磨那种感觉。
就这样一边向二百里外的阴司正殿行着,一边琢磨着。
在法令的御煞中,一步跨越百米的距离,使得他法袍震荡,四周的阴煞拥挤。
随后,他又看了看风淡云轻的宁道长,看到他周围并没有术法波动,但速度却与他一样,就知道这个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那就是他发现了一个和河神一样问题,那便是他丝毫看不透宁道长的境界,甚至是觉得宁道长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气质上好些。
可越是这般,他越是心下惊异。
因为吴朝境内,两位境界最高的修道者,远游的老城隍和吴江江神,这两位大神官,他都见过。
其中八百年道行,筑基圆满,又想借用国运化蛟的江神。
其气势雄厚,单单站在江神面前,就能感到一股从心里散发的压抑。
老城隍则是威严中带着仁善,让人不敢轻易多言,却又不自觉的信服。
但今日看到像是普通人一样的宁道长。
他才发现最高的境界,应该是这种道法已经精妙到深不可测的地步,让他无从分辨,却又可以任意间影响到其余修士心境。
继而,他行走间也不敢乱言。
这般行着行着,就成了默默的跟着宁郃。
一时分不清他是阴司的主人,还是客人。
只是在宁郃偶尔驻步,或是观看什么时,他才会出言解释着这些,体现出东道主的身份。
就像是如今。
宁郃略微停步在一处空旷大地上的行刑架旁,望着一个被绑在钉木上的人,又看着手持刀具的阴差。
阴差看到忽然出现的陌生先生,又看到这位先生身旁的城隍大人,是连忙停下行刑,向先生和城隍大人躬身行礼。
城隍则是示意他继续行刑。
一时间伴随着利刃切割皮肉的声音响起,以及钉木上的人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城隍这才郑重的向着宁郃道:“此人生前名为孟衡荣,在三十五岁,因财害了三人性命。
三十九岁,钱财耗尽,便又持刀劫财,害了两位无辜之人。
四十二岁,病逝。
逝后被阴差拘拿,查到阴寿尚有十一载。
而苛文判掌管的此案赏罚,判此人受刀刑十载。”
城隍说着,也看向了这劫匪。
行刑的阴差,当看到城隍大人与大人都要敬重的先生在观礼,于是就拿出了这几年中磨炼的刀工,以及对于劫匪痛处的了解。
这一刀一刀划下来,手法更为精湛刁钻,割的也是更起劲。
每当山匪魂魄将要散去,他又会停下休息片刻,并把这些掉下来的肉,贴到这人不再流血的伤口处。
诡异的是,这些肉竟又长了上去。
再待得魂魄在四周内的阴气中凝实。
阴差会再次拿起刑具。
这般周而复始,直至十年的刑期结落。
如果未死,就可以在阴界内的阴宅享受余下的一年阴寿。
宁郃第一次见阴司行刑,倒是稍有兴致的看了一会。
发现这人只喊,也不叫骂。
灵识一扫,倒发现这人的舌头被法令割去了,使得只能发声,不能像常人一样言语。
再望了望周围的刑场,这样的人很多。
有时还能碰到杂谈里令百姓谈之色变的恐怖妖物,但此刻在阴司里皆是哭天喊地,一心只求速死。
也有的生人魂魄,经不起酷刑,在油锅中魂飞魄散。
负责行刑的阴差,正在被掌管此片刑区的阴神训斥。
再往前走。
还有一个公堂,里面刚逝去的生人,正在哭诉着自己被人杀害的遭遇,形容着凶手的样子。
负责记录的阴差,是根据他的描述,在一处镜子内用阴煞幻化出凶手的样子。
之后只要查证,证明逝去的生人所言不假,那么等这凶手逝去后,面对他的就是极刑。
记录生人的阴簿,也由此而来。
靠逝去生人的诉说,还有查证。
但真到了阴司,见到了传说中的鬼神真的存在,也极少有人敢当着神官的面说谎。
他们被阴差压来的一路上,可是见到了各种极刑。
又在阴差的诉说中。
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妖怪,都难逃刑罚。
他们更是不敢说谎。
又继续向前走。
这里像是单独的刑地、重地。
宁郃还看到有两只带有神官气息的妖修。
走向不远处一只鱼头人身的精怪。
宁郃发现他境界不高,只有练气圆满。
受的是抽鱼鳞之刑。
“他生前是妖修。”城隍也在一旁解释,“更是吴江江神麾下的水族百夫长。
但十二年前偷炼邪法,害了二十八位生人。
十年前又潜逃到梁城作恶,被武判官发现后擒杀,将魂魄带回阴司。
我本念着是妖族,又是吴江水族,曾想要交于江神之手,由江神处置,但江神却让我等依法行事。
我便将他关在了这座刻有拘魂阵法的牢狱,每日受抽扒鱼鳞之苦,直至他一百二十一年的阴寿耗尽。
毕竟修士寿命悠长,灵魄强盛,若不是自然逝去,而是被外人擒杀,又未被他人毁去魂魄,阴寿也是比较长的。”
他说到这里,又感叹道:“吴江江神虽然是吴朝水族之首,妖族之首,如今更是吴朝众神官之首,但从不袒护麾下恶徒,而是对众族视如同亲。
否则这吴江水族一事,莫看小神是一界城隍,分管梁城阴司之事,但小神却不敢轻易处置。”
“听河神说起过。”宁郃赞同道:“吴江神是非分明,对麾下从恶者未有袒护。”
“宁道长也听河神聊起过吴江神?”城隍听到这些话,确实有些好奇。
因为在他想来,正常修道中人,当结识到了一位术法大修士以后,八成应该是请教修炼才对。
若是闲谈,倒是有些错失机缘的意味。
宁郃看到城隍询问,倒是随意道:“河神空闲时,偶尔会来我那小店中闲聊一番。
城隍若是空闲,不妨也去我店里坐坐。”
“这..”城隍猛然受到大修士的邀请,是不由顿了一下,才笑着抱拳道:“谢道长相邀!”
话落。
他心里也琢磨了一下,便准备每隔七八天的时间,去试着拜访一次。
否则真把人家的客气话当真,万一不小心打扰到道长清修,那就弄巧成拙了。
但他却不知道,宁郃修炼一途向来是顺其自然。
宁郃则是没管城隍多想,而是这般转了许久,当和自己的所闻全部印证之后,便动了离去的心思。
又在离别前。
宁郃路过之前的公堂,取来一个大碗,送于城隍半壶灵酒。
城隍望着酒碗,见到河神所说的这六年道行。
感受着酒水中浓郁的灵气,都隐隐把四周的阴煞荡开。
他通过河神一事,知道半壶即醉,继而强忍着冲动,没有即刻喝下去,而是真诚道谢,先送宁道长离去。
在城隍的相送下出了阴司。
一番道别。
宁郃看向茶摊的方向,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目的地是五千里外的吴江。
也是听城隍和河神经常提起此地。
如今,梁城的两位神官也相识了,近来无事。
便闲逛一番,游历吴朝西北,补一下杂谈里的图录,顺道去看看那吴江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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