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沈廷钧,从桑宅离去时,他本就积攒了满肚子气。
这一天没一会儿顺心的,任凭沈候再好的修养,此时脸也沉的如水一样。
况且他两天没合眼,刚还经历了桑拧月的不信任。沈廷钧心思烦躁,面容也冷凝的如同暴风雨来临。
等回到侯府本想得到片刻安宁,却见前院内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女子崩溃的哭泣声,沈廷钧眉头更是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语气冷冷的问成林,“是不是三郎与周氏?”
成林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心有余悸道:“正是三爷与三夫人。三爷与三夫人从天黑时闹起来的,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成林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也知道三爷与三夫人为何闹得不可开交。可他知道这些事情,却不敢告诉老夫人,生怕老夫人被气出个好歹来。
三爷和三夫人也有分寸,两人显然都打着瞒着老夫人的主意。所以任凭老夫人如何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老夫人气的嘴都发抖,还是三爷亲自给送回了鹤延堂的。
可等三爷回到前院,三夫人又追了过来。两个好一通闹,把这阖府的丫鬟小厮们都惊动了。
成林不好过去看热闹,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指定是三爷摊牌了,要处置三夫人。三夫人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轻易认罪,所以应该是在狡辩、在无理取闹、在恸哭、在发誓……
总归是逃不出这几样。
成林看着脸色黑沉的侯爷,问道:“主子今天在前院休息,还是回后院?”
前院一时半刻肯定安静不下来,后院么……
沈廷钧不其然想到那一晚,想到了那些画面,免不了想起桑拧月,顿时喘气都不匀了。
半晌后,他才在成林诚惶诚恐的神情中,冷冷的扔出一句,“在前院安置……把三郎唤来。”
成林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了。
结果随他而来的不仅是沈廷澜,就连沈廷祎都过来了。
沈廷祎给大哥见了礼,沈廷澜一脸失魂落魄,看到大哥后他又哭又笑,连行礼这些事都忘记了。
沈廷钧却全然不顾他,只看着沈廷祎问:“怎么现在还没睡?”
沈廷祎方正的面孔上露出担忧之色,“母亲也没睡着,我之前一直在后院陪母亲。”他看看沈廷澜,“前院实在闹腾的厉害,母亲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沈廷钧就点点头,“你回吧,先去后院安抚母亲早些休息。三郎这边有我在,等我把这事儿处理了,明早就把前因后果说给母亲听。”
沈廷祎听明白了话外音,知道大哥是不想让他知晓三郎和弟妹之间的乌糟事儿。
不过他是做兄长的,关心弟弟的房里事儿确实不讲究。再来他确实对此事也没有什么兴趣,便颔首应下大哥的吩咐,快步往后院去了。
等沈廷祎走了后,沈廷钧才看着狼狈颓唐的沈廷澜,问他道:“说说吧,又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了?”
沈廷澜眼眶通红,无助的对大哥倾诉,“大哥,她不认。我把所有证据都摆在她面前,可她还是不认。我把织锦推出来,让织锦和她对峙,可她口口声声都是说,是织锦对我图谋不轨,是织锦冤枉她,是织锦心存歹意。”
沈廷澜哽咽着嗓子,到底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大哥,她怎么会如此……”卑鄙无耻,败德辱行。
心中转过这两个成语,沈廷澜到底没有说出口。
可他心中却痛的泪雨滂沱。
这就是他当初一意孤行要娶的贤良淑德的妻子,可她的贤良是装出来的,她的淑德也是做样的。实际上的她无耻又狡诈,全无一点女子美好的品性。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沈廷澜满面痛苦挣扎,“大哥,就在方才,她还在抱着我喊冤。她说我污蔑她,说是桑表妹给我下了迷魂药,甚至还说……”
“说什么?”沈廷钧平静的问。
沈廷澜却只摇摇头,不将那污言秽语说出来。
他不知道周宝璐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竟以为他看上了桑表妹,对桑表妹存了觊觎之心。她还说是他心思坏了,是他嫌弃旧人了,林林种种都是因为他先变了心。所以她即便清白入雪,他也要给她扣一顶污帽子,为的就是能心安理得将她扫下堂,他好娶桑拧月进门。
这多荒唐啊。
沈廷澜闭了闭眼,不将这些告诉大哥。他只是冷静了思绪,缓缓的说:“大哥,我与她如今都太激动了,我们还是分开先冷静冷静的好。”
沈廷钧“嗯”了一声,“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听结果。”
沈廷澜疑惑的唤了一声“大哥”。
大哥从来没有插手过他们夫妻间的事儿,怎么此番却说了这样的话?
可又一想到,此事一个处置不好,许是会牵连到武安侯府的百年清誉,沈廷澜便迟疑的点点头说,“我会尽快将事情处置清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不是家里的问题,你许是忘了,这事情还有一个受害者。”
沈廷钧提起桑拧月,沈廷澜的面容顿时僵硬住了。
此时他陡然想起一件事——
织锦给桑表妹下了烈性春.药,那春药有无解药他不知,但想也知道,不管是宝璐还是织锦,都不会将那解药给桑表妹。
所以,桑表妹完全有可能在那场事故中被……
沈廷澜眸中陡然染上慌乱,他一想到桑拧月指定是遭遇到什么伤害,心就痛的麻木,浑身颤抖之下,甚至连再开口说一句话都不能。
沈廷钧却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尽快将事情处置清楚,不要拖拖拉拉,更不要搅扰到母亲安宁。”
沈廷澜迟钝的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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