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双脚稳稳落地,只溅起一点轻微的尘埃,声音小到足以被轻风遮掩。
但他没有继续向前迈步,低头看了一眼仍在咯咯啄食的鸡崽儿,霍然回身,便看到陆泽站在院子门口。
“萧先生,久违了。”
陆泽看着那张与乔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双手一抱拳,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早已用先天气场笼罩住院落,因此才没有惊动那些鸡。
顺便用了点小手段,让乔三槐夫妇立即陷入深眠。
便是外面打得天崩地裂,也绝不会醒。
这黑衣人,自然是萧远山。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锋利如刀的光彩,盯着陆泽看了几息,沉声道:“陆道人,好手段。”
“比不上萧先生三十年隐忍敌巢,苦心不改。”
陆泽双手自然垂在小腹前,言语直指对方心中最痛的地方。
萧远山双手握拳,嘎巴爆响,一道劲气向四周排开,眼看要冲击到鸡崽儿,被一道无形气场牢牢锁住。
他的额角腾起一条青筋,急促跳动数次,随着一口气深深吸入,重新平复下去。
“你似乎对老夫的事情十分了解,更提前在此候着,想阻止我杀人,凭什么?”
他能忍耐少林玄慈,是要等一个最佳的复仇机会。
但对于陆泽这个坏他好事的神秘人,便无需客气。
陆泽瞧着他提聚功力,浑身劲气内敛入筋肉,却将气血浓缩的重如汞浆,奔行之时,隐隐有怒潮之声。
若是出手,便能倾尽全力,雷霆一击,可开山裂石,致墙倒屋塌。
“乔三槐夫妇养育你儿子长大,有功无过。”
陆泽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似乎真的要讲道理。
萧远山发出闷雷似的怒哼,震得地面石子跳起来五尺高。
“凭峰儿叫了他们三十年爹娘,就该死!”
这是蛮不讲理了。
陆泽可以确定,这老家伙已经疯了。
或者说,从雁门关亲眼看到妻子惨死,他的理智已经彻底瓦解,只有一股执念支撑下的邪火在升腾。
难怪舍弃自身至强的武功不顾,却来学那些少了根本心法的少林武功,以至于三十年时光大半荒废,实力进境小的可怜。
与慕容博一样,都走上了歧途。
陆泽悲天悯人的一声轻叹,坚决摇头:“贫道不能让你杀他们。”
“那老夫就先杀你!”
萧远山冷森森一声喝,蓦地往前一扑六七丈,凌空一道雄浑掌力当胸拍来。
正是少林绝学“波若掌”。
掌力凝而不散,隐而不发,外示慈悲,内蕴智慧,却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好掌法。”
陆泽坚定的将赞扬声送入对方耳廓,双脚错开成丁字步,右掌当胸抬起,白皙如玉的掌心自然向外,做拒止之态。
萧远山在一霎间连续五次变幻位置,眼睁睁看着自己铁掌顽固的按向对方手掌,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平地而生,呈圆锥形扩散开来,向下裂开一道深达五尺的弧形缝隙,余者如锅底围绕萧远山,向其身后延伸出去足有三丈之遥。
院落之中,响起一声隐隐的雷霆,将放在墙根的几口陶瓮震得粉碎。
萧远山身子凌空,口中发出一声低喝,连续九道劲气如浪涛汹涌,重叠推挤过去。
这份力道,足以将三间平房齐根夷平。
陆泽的道袍急促震荡九次,身子与右掌也以指甲盖尔那么小的幅度前后摇动,却将那庞沛如潮的劲气尽数缓冲,更将九成以上的力道宣泄向周边,被无形大阵悄然吞噬。
萧远山终于一招力尽,蓦地抽身后退数丈,回到初始原点。
他抬手看了一眼,发现掌心有层薄薄的冰,正快速化为雾气消散。
“老夫听闻你有一手‘生死符’的绝艺,与‘灵鹫宫’天山童姥如出一辙,以此要挟慕容复为你奔走驱策,还收服了西南几個门派。呵呵,也想用此等手段来挟制老夫,做梦。”
他真气浑厚而凝实,发掌之时早做了防备,才免于中招。
陆泽轻轻摇头:“萧先生错了,那只是纯粹的阴阳真气残余,对你用那等手段,却是要亵渎传授你武功的那位道门前辈,贫道不取。”
便在交手一招的功夫,陆泽已摸透了萧远山的根本武功。
那位未知名的“汉人师父”,必定出身道门,传授与他的内功心法足以证明,且走的是少阴少阳并重之道。
若练到绝顶,是可以入先天的玄门正法。
只可惜,萧远山二十来岁武功大成,却因为雁门关惨案性情大变,再无进阶之可能。
“你知道些什么?!”
萧远山身子微微一颤,露出震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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