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竟如此凶残不仁?”
大多数人光知道她名号,也知她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却不知竟还有此等劣行,简直丧尽天良!
大宋朝繁盛百年,又不抑兼并,导致贫富分化严重。
天下无田产之人极多,有地的也勉强糊口,难以养活生出来的许多孩子,便有溺婴的事情到处发生,因此而死的怕是要以百万来计算。
但那都是个体行为,且分散于各地,大家习以为常,漠视不管。
叶二娘这种蓄意玩弄虐杀婴孩的行为,却比畜生都要卑劣,是谁也无法容忍的罪孽。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无数双目光狠狠盯着她,再无人觉得这女人可怜,只觉得可恨。
叶二娘以往从不觉得这是问题,她武功高,无人能制裁。
现在情势大变,她必死无疑,也只求速死。
马大元心道,有那位真人在,你想死可不容易。
他扭头看向玄慈,见那人竟还是没有反应,心中暗暗鄙夷其没有担当。
这时,萧远山却哈哈大笑起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他盯着叶二娘道:“你看看我这张脸。”
叶二娘从到来之后,发觉马大元将矛头指向少林,便低头躲藏,根本看不到落在前方的二人形象。
此时闻声望去,一看再看,猛地想起来,尖叫道:“是你,你抢走了我的儿子,快告诉我儿子的下落!”
叶二娘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却在一丈外猛地站住。
她忽然想明白,噗通跪倒,砰砰不断磕头:“求求你什么也别说了,不要说,我不要见儿子了。”
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萧远山说出她儿子身份,那一定要被人杀死复仇的。
最糟糕的是还要牵连出那一个人。
萧远山岂能轻易放过她,冷笑道:“我抢走你儿子,还抓花了你的脸。可我的儿子被人家抢走,故意培养长大来杀我的族人,灭我的亲友。三十年后又揭穿他身份,令他活在无间地狱,生受无边痛苦,不得解脱。
你说,此等大仇,焉能不报!”
他一字字重若千钧,重锤般狠狠敲打叶二娘的心脏,也令千百群雄一起震怖莫名。
是啊,此等心术算计,少林可真不愧是武林魁首,江湖巨擘,好手段。
虽然,站在宋人的立场,如此折腾一家子契丹人,似乎也挺痛快,可那毕竟非正道,他们宁可真刀真枪的拼杀,也胜过如此鬼蜮伎俩。
众人再次生出鄙夷之情,对少林内藏之污秽,有了深层的认识。
他们却不知道,萧远山此等话术,把自己故意坐视儿子任人教导,变成少林蓄意为之,他无法干预,只能偷某个高僧的私生子来报复,显得那般可笑和卑微。
一帮少林和尚不知如何辩驳,纷纷念佛不已。
玄苦大师对此最有发言权,却依旧一声不吭,险些急坏了旁边的玄生。
马大元见上首那人依然不开口,暗暗有些焦急。
却听萧远山嘿嘿笑道:“叶二娘,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人能说破那人真面目?你却忘了,老夫藏身少林三十年,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眼睛?你与那人在紫云洞相会,后来他叫乔婆婆为你接生,再后来你给那孩子身上留下记号……”
叶二娘不敢听下去,双手捂住耳朵,试图以磕头和哀求打断他。
萧远山心如铁石,哪能受此影响。
便在此时,终于听玄慈方丈幽幽长叹:“善哉善哉,既造恶因,便有业果。萧老英雄,老衲承认就是,别再折磨她了。”
他这一开口,所有谜团砰然散开,无数豪杰却不敢置信,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蓦地轰然炸了锅。
“怎么会是玄慈大师?!”
“他就是带头大哥?是他带人去截杀了乔峰父母?”
“他便是那叶二娘的姘头,还生了孩子?这是犯了多大戒律啊!”
“想不到,想不到啊,还有这一出,可真是峰回路转,奇哉怪也!”
……
图穷匕见,真相大白。
今天这事,注定要成为以后数十年的江湖大话题。
少林寺藏污纳垢成了实锤,无可辩驳。
马大元趁机添上一把火,在乱纷纷吵闹之中,高声喝道:“玄慈方丈,你当年与叶二娘如何荒唐暂且不说。我只问你一句,她那一身武功,是否你帮她练成的?”
叶二娘原先只是个普通农户人家的女子,根本不会什么高深武功,一切变化都在认识玄慈之后。
玄慈前边都认了,此事也不回避,坦然点头。
“很好,那么她后来思念儿子成狂,四处抢夺别人家婴孩,亵玩虐死,你也是知道的了?”
马大元一步步将话题引到这里,玄慈便知道,无论他怎么回答,结果是一样的。
叶二娘在那里喊:“他不知道,我什么都瞒着他!”
玄慈却缓缓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轻轻抚摸她磕破的额头,柔声道:“二娘,这些年苦了你啦。”
叶二娘只拼命摇头,痛哭不已。
他们这边哭的凄凄惨惨,群雄却一副大戏圆满的舒坦。
屋顶上,陆泽轻挥拂尘,面露微笑,这样才算圆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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