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想转变,有时只需要一个偶然的契机。
萧峰在恢复姓氏的那一刻,便认清了未来的人生之路,回到大辽获得官位之后,这信念越发坚定,并最终付诸于行动。
他向来豪气干云,有武功有魄力,有心胸有手腕,以前在中原武林是如何做的,如今在燕云十六州,也一样照办。
短短数月间,他结交下的友人数以百计,间接联系上的大小势力更加庞大。
这些人,或者是夹在胡汉之间受气,或者想在中间左右逢源,或者遭到排挤而流落江湖,或者看透了两边大国的腐朽衰落,暗藏不轨。
萧峰对此洞若观火,却假做不知。
他每走到一地,便以多重身份体察民情,与每个阶层的人交流,坦然吐露自己的迷茫和疑惑,并说出重归大唐盛世的设想。
没有谁生来就喜欢混乱,大多数人都希望有個强大的、开明的、秩序井然的、规矩清晰的国家,他们可以不用思考身份问题。
哪怕苦一点,累一点,其实都能忍受,唯独精神上的折磨最难熬。
于是,萧峰从开始的小心翼翼、转弯抹角,后来干脆直抒胸臆,根本不在乎谁虚情假意的套话。
他不怕谁知道的自己的雄心壮志,唯恐知己太少,同志稀缺。
如此一来,北乔峰之名卸掉之后,萧大王的名号不胫而走。
大宋绍圣元年的冬天,萧峰在归义城民间走访民情的时候,恰巧遇到对面宋军越境过来“打草谷”,登时激起血性,飞身上前大打出手,将十几名精甲骑兵全部杀死,救下来遭殃的妇孺。
那些人认出他身份,跪地磕头,拜求“萧大王”为他们主持公道,为受难死去的人报仇雪耻。
这本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这些倒霉的汉儿其实心里很清楚,辽国大官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两国边军对峙多年,除了杨家将在的时候还能严明军纪,后来大宋旧党上台,大辽皇帝崇佛入迷,朝政荒废,两边军兵都越发不成体统。
甚至于,默契的与对方互相搞摩擦,以平民百姓的脑袋,换取所谓的军功。
老百姓有冤无处诉,逼急眼了或者落草为寇,或者悲伤绝望,自我了断。
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萧峰撕开胸襟,亮出胸膛的狼头刺青,指天发誓。
“我萧峰不论宋辽,只为你们寻一个公道,让无辜死难者冤情得到昭雪,天地神明可鉴!”
他亮出复仇旗号,登时一呼百应,数日间汇聚起来上千人的精兵,几乎都是武力值过人的好汉。
他申明缘由,将大印交托给地方官,而后不顾汉官们的劝阻,带着人昂然越过白沟边墙,直奔雄州,找大宋边将要一个说法。
与此同时,沧州的慕容复也竖起大旗,号召北地群雄聚义,不让对面的契丹胡虏猖狂。
慕容复举家北上沧州,可说是情势逼迫之下,没得选择。
最初心里是有许多不甘的。
他若能继续在江南发展,凭着那边的富庶条件,加之朝廷盘剥、地方豪强压榨,有足够的民怨可利用,早晚能在其中左右逢源,成就一番事业。
无奈老爹慕容博闯下的祸太大,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只得用此等手段消除大伙儿的猜忌。
到了沧州后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太单纯幼稚。
这里的创业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首先是远离大宋京城,毗邻边关,人员复杂,民风彪悍。
不费多大力气,就能召集千百号壮丁,补足基层人手。
其次,少林玄慈并没有冤枉他爹。
河北数州之地,都有一些土霸王和豪强势力,不服王化,横行无忌,暗中做些非法勾当。
诸如走私军马兵器、粮食药材之类,与北方辽国乃至女直野人,都有勾连。
这些人与慕容家有多年交情,只是平日不显。
他若不来,慕容博装死不说,这些关系自然无用。
如今慕容复到了北方,还竖起了大旗,一副要创业的架势,那些人纷纷找上门来,试探一番,确定他心意后,便各自亮出身份。
慕容公子又惊又喜,原来自家当真有复国的本钱,只是此前他威望不足,老爹隐匿不说。
今番群雄汇聚麾下,那威势之强,登时闪耀北国边疆。
更有甚者,沧州本地有柴家子弟,年方十二岁的柴进,周世宗嫡系子孙,家里有丹书铁券的,妥妥是勋贵皇亲,竟也闻听他南慕容威名,找上门来拜师学艺。
慕容复大喜,原来他还有如此威望!
那还用犹豫么,当即将其收下,真真当成嫡传弟子,教授武功。
柴家那是什么势力,在整个河北赫赫有名,堪称标志性的家族。
有柴进为招牌,南慕容彻底站稳脚跟,加上武功盖世,顺利成为河北群雄魁首。
萧峰在燕云竖起大旗,号令群雄,慕容复通过探子知晓,也跟着发出英雄令,召集河北高手要发起阻击。
这番动作,恰似三十年前的雁门关之战。
陆泽听闻丐帮传来的消息,不由慨叹。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太阳之下无新事,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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