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纹路,在经过数年的琢磨后,盛红衣其实已经有些隐约的肯定,这些其实是一种时间纹。
有极大的可能,这里的时间和外界是不同的。
而里面应该快于外面的世界。
之所以笃定这些,盛红衣更多的考量来源其实是季睦和她师父盛坪。
季睦未死,她之前的两颗固本丹足以护住他。
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而她不信,以师兄的坚韧毅力,会容许自己昏睡的时日以年计数。
退一万步讲,便是季睦确实昏迷不醒日久,她就不信,宗门和季家不来寻找他,但凡找到他,应是会有她盛红衣的消息。
而盛家,至少她爹娘姐姐以及师父,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她。
爹娘姐姐且不提,他们修为低微,可师父盛坪,若是知道自家徒弟被困,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论是季睦还是盛坪,绝不可能七年还找不到她的。
这两人,无论怎么看都比红蛸所说的南爷要靠谱。
红蛸说,她被困之时,南爷就在附近。
一个八九阶之上的大妖呢,若是当真有心,一力降十会,早就把他们救出来了,怎么会让她们等了这么久?
要知道,把她和红蛸框进来的是一个金丹修士。
若是一个大妖连一个金丹修士所“塑造”的牢笼都打不破,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若是当真如此,她看这麒南不要当麒麟也罢,叫菜狗许是更加合适。
她如此想之时,外面的麒·菜狗·南猛然间:
“阿嚏!”
这喷嚏毫无预警,麒南打完了就眯了眯眼,他无视净莲同白腾的些许错愕,心中已是闪过不悦。
定然是什么妖在背后说他闲话,这怨念已是大的直接传导给它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红蛸见盛红衣不做声,也不在意。
两人在这里七年了,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面前之人什么性子,红蛸自觉已是很清楚了。
这会子,她定然是在心中腹诽南爷呢。
她头都没抬,继续大快朵颐,旁人说南爷不好,它定要上去同人拼命,唯独面前之人,她不会,还觉得她率直的可爱呢。
这七年,红蛸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有一个家,真的可以让心变的柔软。
原来,吃吃睡睡聊聊天,还可以这般生活而不无聊?!
不用每天练功,把自己绷的紧紧的,原来也不会怎么样。
用盛红衣的话来说,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不转的,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
并且,她既没有嘲笑它的血统低下,也没有对它独自一妖孑然存活,没有种族作为依托而鄙夷。
甚至,盛红衣还羡慕的鼓励它:
没有牵挂,灵魂方能得到更加大的自在。
红蛸并不觉得,这些话,是盛红衣骗它的。
瞧,它就知道面前这女子不叫雀枭,她是一个误闯这里的人修。
甚至,它还知道她的牵挂,家中的爹娘姐姐以及出生不久的小外甥怎生的可爱。
它知道许许多多盛红衣的事情,信任建立之时,同时它也对这个丰富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若是它真的能挣脱樊笼,它想,它可能也不会想同过去一般生活了,它得同南爷申请,也同灰灰一样,去凡俗界去转转。
甚至,若是灰灰不愿意待在凡界了,它也可以去替换它,它愿意去守护未来的少主。
盛红衣见红蛸吭哧吭哧的吃面,最后连汤都快喝没了,她也不甘示弱,这是最后一顿虾仁了。
下回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到呢,可不是要珍惜么?
所以,她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也在喝汤。
吸溜吸溜吸溜……
咕咚咕咚咕咚……
天光大亮,麒南绝不会想到,他耗了灵气,将镇妖符打破,看到的是这般的场景。
他那个刻板到让他无语的下属同另一个女妖坐在一起,各自端着大碗,在吃面喝汤,一旁还摆着一坛酒,这日子,说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麒南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镇妖符里待着居然这么快活吗?
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光突然大亮,红蛸和盛红衣随之一惊。
天地之间,灵气汹涌而来,红蛸能感觉到,自己被压制的丹田正在快速的恢复。
奇怪的是,看到南爷,它居然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惊喜,反倒是有了一丝失落。
它看向盛红衣,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眷念,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仿若一场美梦,猝不及防,便清醒了。
榕汐和金朵儿看到盛红衣只有激动的份,尤其是金朵儿,已是飞扑了过来:
“大王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榕汐被金朵儿拽着一起过来了,它倒是没法子同金朵儿一起抱着盛红衣的大腿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但站在一旁,心中恍然也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
可吓死它了。
盛红衣很忙,重见天日,她的惊喜只有一瞬,随后,她便发现关注她的妖有点太多了。
她先是朝着红蛸笑了笑,安抚意味很是浓厚,一手拍在了金朵儿的肩膀上,同时转过头来,同榕汐对视了一眼后,她的眼便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三妖。
出来后,时空归位,地上还有那个用血祭之法框了她的人修尸体在,原来,她被锁其中的时间还不足十二个时辰呢?
盛红衣长松一口气。
幸好……她其实心中也怕,自己被禁锢其中出来后,外面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刺激她一点都没有兴趣尝试。
自左向右,最左边,那老者用探究又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最右边,是一匹马,它也盯着她。
盛红衣认识它呢,这不就是那个一早给了她两颗大白眼的城主之马吗?
这两位都不是重点,盛红衣将目光终于投向了中间那一位,哦,麒南。
还真被红蛸说中了,麒南居然真的救了他们?
果然,人有时候不能太铁口直断,容易被打脸。
麒南甭管当城主如何,当主子还挺尽力。
这在盛红衣眼中算是过关了,红蛸同她日夜相伴七年,感情是处出来的。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分别在即,她自是希望它过得好。
却是正在她有些走神之时,对面的目光带着凉薄的压迫,让人好似身处于冰窖之中:
“你不是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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