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先前削你四肢,锁在地牢之中凌虐?”
张太初回过身,看着五体投地的吕良,轻笑着说道。
吕良以面额磕地,恭敬道:“仇就是仇,恩就是恩,在我心里,您愿意帮我查清一切真相,便是天大的恩情。”
“关在地牢中的日子绝不好过,但我终究悟出双全手,算是因祸得福,亦或是冥冥之中所注定的……毕竟比起前人端木瑛所遭受的折磨,我所遭受的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良,谢真人再造之恩,此生不敢忘!”
说到这,吕良再度低下头颅,用额头磕向地面,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抚住了身子,抬起头时,便见到了张太初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我说这位良小娃子,你名字中的吕去哪了?”张太初道。
吕良闻言,鼻头一酸,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伸手狠狠搓过眼眶道:“吕慈的记忆是我提取的,所以我更清楚,吕家对端木瑛犯下的罪过是怎样的惨绝人寰,我的体内…生来便流着罪恶的血脉,我还想曾食她的肉,喝她的血…如今明了了一切,我不想再与这肮脏的家庭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我从此只留名,不再有姓!”
张太初点了点头:“行,随你的意愿,就是我琢磨着光叫一个良字,总有些怪怪的。”
吕良脸色一怔,随后激动的擦去模糊的泪眼:“真人的意思是,难道您愿意收留我?给我赐姓?”
“若真人不弃,良愿拜入门下!”
说着,他又弯下了身子,要给张太初哐哐撞大头,却再次被扶住了身子。
张太初嘴角一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小子怎么如此能够脑补,我可没答应要收你入龙虎山。”
吕良深感遗憾的低下了头颅,伸手摸了摸脑袋,尴尬道:“对不起,真人,是我多想了。”
张太初眉头一挑,负着双手,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吕良从身边走过,向着正一观的方向而去。
只是在走远了几步时,笑着道:“也不是没可能,你留在我龙虎山好好表现,或许便能入正一观修行。”
说完,他便悠哉悠哉的走远了。
还呆呆跪在原地的吕良,在短暂呆滞了几秒后,脸露出一抹浓郁的喜色,喃喃道:“入正一观修行?我有机会入真人门下?”
“若以后再给我赐姓……张良?”
吕良目光逐渐明亮,心想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
入夜。
龙虎后山,某处茶亭。
四道身影围座着茶桌,其间有茶水热气蒸腾,散发着一股清香。
已经恢复四肢的田晋中,亲手捏着那一盏热茶,凑在嘴边品尝着,喉咙微动,将茶液送入腹中,闭着眼睛品了好一会,这才将茶盏放下,忽地感慨道:“没料到吕慈,竟会对端木英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最后落个这样的下场。”
“老头子我在轮椅坐了个这么些年,整日闭门不出,如今放眼看去,才发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呀。”
听着师兄弟说完事情经过的他,此刻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张太初道:“或许那吕慈走到今天这步,亦有被魔气影响的缘故,但一切依然是咎由自取,由不得别人。”
说到这,几人又陷入了短暂沉默,各自尝了几口茶水。
张之维道:“老陆拿回来的那柄蛭丸我已经看过了,的确没有半点魔气,不过是把锈铜烂铁。”
陆瑾:“王也小子从吕家的四象炼阵中取出的时候,蛭丸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当时我也奇怪,摸了好半天才敢确定,这就是那把妖刀。”
张太初摇头:“刀身不过是个载体,古怪的是里面的魔气,可魔气难以消磨,又偏偏在一夜之间锈了刀,我绝不认为吕家的阵法能够做到这一步,想来那魔气……或许借由着某个契机,已经逃出了吕家。”
“如果是这般,事情便有些难办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张之维道:“师兄,天师度的内容我已经知晓……如造龙术这等足以颠覆人间的法门,的确不再适合面世,需要各大门派所共同封锁。”
“可在二十四节谷中,那早在千年以前便飞升的紫阳真人张伯端,却在谷底的最深处,留下了有关于造龙术秘密的炁局,也就是三十六义悟出奇技的仪仗,我尝试着将其毁去,却再次意外进入了,曾经与你们提过的超凡之地。”
“在那里,我见到了一条千百里宽的魔气大江,从一张覆盖寰宇的阴阳八卦禁制中逃出,将原本精纯的元气污染,顺延着流向一颗颗星辰……在见到那一幕时,我心中竟前所未有的感到心悸与恐慌。”
听着这段叙述,其余三人也都不由得缩紧了眉头,也都意识到了,或许此方天地,正面临着一场危机!
“魔炁究竟是何物,是从那超凡之地逃逸到此方天地的吗?那超凡之地有究竟是何处,是真实存在的地方吗?”陆瑾心中的疑惑更浓。
田晋中喝了一口茶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古经记载的十魔说辞,修道之人求仙路,常会经历所谓魔考,也就是所谓心魔、天魔化出的各种幻象迷惑……经历酒色财气、八大地狱,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听你们所述的魔气,正是能够乱人心智,倒十分相符。”
陆瑾道:“修身修念,炼至无瑕,是基于修士自身的事,又为何会与不知何地的魔气扯关系呢?”
田晋中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突然联想到的,或许二者本就没什么关联。”
张太初笑了笑:“无妨,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曲彤虽销声匿迹,还带着古怪魔气,但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总能抓住的。”
“大不了,咱们就乱世出山,做个力挽天倾的义士哈哈。”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松了眉头,笑出了声。
张之维打趣道:“师弟呀,若真有天倾的那一日到来,还得由你这世间仅存的第一仙人出手撑一撑。”
张太初哈哈一笑道:“行,就让我来撑!”
九月一日,诸事皆宜。
尤宜婚嫁。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风景秀美的5级景区龙虎山,后山处的气氛,却与往日大有不同。
但见那一颗颗郁郁葱葱的古树,全都装备了大红的喜字挂件,有崭新的红布地毯,从后山路口处沿着林间石道,一直铺向了正义观的大门。
这座占地极广的道家祖庭,此时也没了往日的清静,充斥着浓郁的喜庆氛围。
所有的龙虎山弟子身穿崭新的道服,正忙碌着在四周木楼石墙,挂各式各样精致的装饰,脸都带带着发自于心的欢喜笑容,相互间有说有笑,干起活来十分有劲。
他们心中清楚,今天是个大日子龙虎山灵玉真人大婚之日!
“碧莲你头那一股什么味道,真是呛人啊喂。”
徐四用手扇着鼻子,看着一边儿正忙着向身挂迎宾绶带的张楚岚,再看着对方那一身黑白西装,那一头十分嚣张的鸟窝发型,目光中带着鄙夷。
张楚岚眉头一挑,摸了摸自己捯饬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头发,自豪道:“老四啊,你懂什么,这可是今年的网红发型,我喷了足足半瓶发胶才做出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精神呐!”
徐四呵呵一笑:“像是最新户型的鸟窝,我说你小子,今天是你师叔结婚,你这么心地把自个捯饬的人模人样的干啥呢?”
张楚岚不屑一笑,下打量着徐四那一身崭新西服,嗅着那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目光最后停留在其一头卷毛,回怼道:“你还说我,把自个打扮的跟个小羊肖恩似的,一点审美都没有。”
“我,我可是今天重要角色,迎宾童子听说过吧,小爷我就是!”
说着,他向着徐四扬起下巴,狠狠的甩了甩发型,最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去往后山路口处。
留在原地的徐四目光一愣,扭头向着身边的徐三和朱雀问道:“迎宾童子是干啥的?”
朱雀想了想,迟疑道:“收份子钱的?”
与此同时。
另一边,正一观中某处小屋。
一群女娃子们,正围着身穿锦绣华服的夏禾团团转,忙的不可开交。
“我觉得应该用这个色号的口红。”
“不对,应该要再浅一些,咱们走的是端庄舒婉的风格!”
“朵儿,那个鼻影高光呢……这里再微微遮一点瑕。”
“啧,我觉得夏禾姐还是素颜最美,也不能这么说,化完妆之后完全是两种美。”
“哇,金光闪闪的,这也太美了吧!”
“再带这个凤冠看看,天哪,仙女下凡!”
“我要拍个照留念,呜呜,希望此生也能穿一次这样美丽的婚服。”
“……”
陆玲珑、枳槿花、陈朵,三人一大早便拉着主角夏禾跑来了这处屋子,可谓竭尽九牛二虎之力,费劲了一些心思,要装扮出有史以来最美的新娘!
显然,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此刻在那一扇落地镜前,正站着一位绝美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是身为今日婚礼主人公的夏禾。
她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在细心捯饬下,任谁看见了都会为之一愣,惊为天人!
又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股由内而外透露出的活力,更增添其魅力!
再加由天下会冠名赞助的,由大师一针一线手工缝制的金丝霞帔,以及一顶无比精致的凤冠。
陆玲珑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夏禾无比姣好的身段,眼中不自觉流露着羡慕。
枳槿花更是有种想要跪下去,呼唤一声“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的冲动!
“我觉得师兄能娶到夏禾姐这样的女子,真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陆玲珑再次赞叹道。
夏禾俏脸一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充斥着无比浓郁的幸福。
终于,她向往了多年的幸福时刻……终于要到来了吗?
……
另一处屋中。
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张灵玉,这如木偶一般,任由身边的诸葛青和王也,在他身动手动脚,调整着任何一点细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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