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泉的亲笔信送到西门千户所时,张明鉴正在烹茶。
最近,张明鉴入乡随俗,特意花高价买了一副名贵的茶具,每天喝茶都要自己亲手烹煮,尽显贵族做派。
看完信后,得知张阳泉找自己讨厌何太公三千亩良田,张明鉴嗤笑一声,将茶壶提起,把信扔进石鼎。
“千户,咱们数次和龙潭寨起冲突,都未能占到便宜,若是不归还田地,只怕他们不会罢休!”张兆龙小心翼翼地提醒。
张明鉴冷笑道:“他们每次只会用些卑鄙手段暗算,正面交锋,我们会怕他们吗?”
张兆龙不敢再劝。
便在这时,手下来报,郑永恩来访。
张明鉴亲自出门,把郑永恩迎入大堂,笑道:“郑兄今日怎么得闲,一大早就过来找我?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得罪了郑兄?”
郑永恩面露苦色:“张千户,鄙人方才收到张阳泉一封信,心中实在不安。”
张明鉴一愣:“他给你写信做什么?”
“他在信中说,最近北郊野猪猖獗,很多良田受到破坏,他会尽力保护好我的一万多亩田,不让他们受到半点损毁!”
张明鉴眯着眼道:“他这是在威胁你吧!”
“谁说不是呢?唉,这可怎么办呐!”
张明鉴哼了一声,道:“你在北郊怎么有这么多田?”
郑永恩哭丧着脸道:“你也知道,我是外来商户,一开始只能在城北立足,最近只顾着把城北产业转移,却来不及转移田产!”
张明鉴沉着脸道:“张阳泉信中还说什么了?”
郑永恩觑了觑他表情,道:“他让我帮忙劝劝张兄,把何太公的田契还给他!”
张明鉴勃然大怒:“好啊,他这是用你来威胁我!”
“张千户!请听我一言!”郑永恩肃然道:“何太公的田契是红契,官府都有备案,你就算拿在手中,也没有用!”
张明鉴冷哼道:“那他为何还写信来求我?”
郑永恩想了想,道:“他们估计是不愿重新在官府立契,毕竟耗时耗力,还要花费些银两。”
张明鉴默默给郑永恩倒了杯茶,沉吟不语。
郑永恩一咬牙,道:“张千户,只要你答应他们,昨天谈妥的鞍具买卖,我愿意再多送你一百套!”
张明鉴大喜,笑道:“你我是兄弟,你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也罢,兆龙,命人把地契还给他们吧!”
郑永恩拱手道:“多谢张千户!”
“郑兄太客气啦。”张明鉴笑道:“只是还要提醒郑兄一句,你在北郊的那些田,还是赶紧卖了吧,省得又被他们拿捏!”
“张千户提醒的是,鄙人明白!”
……
一月十四,立春。
苍寒的大地开始转暖,朔风也带上了一丝暖意,沈千千披着一件纯白的狐皮大氅,坐马车来到北门。
下车之后,抬眼一看,发现北门城门口处,排满了入城出城的人。
城门兵们虽然检查甚严,百姓们却一个個都很配合,还有人与城门兵闲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沈千千看了一阵,忽然道:“这么冷的天,怎会有这么多入城出城的百姓?”
一旁的侍女春禾笑道:“小姐,您最近不在江都,所以不大清楚。因为北门城卫不收百姓一厘一毫,所以能走北门的人,宁愿绕些远路,也要从北门进出。人多了,也就显得热闹。”
沈千千沉默了一会,叹道:“原以为他们治理寨子的手段令人钦佩,不想守治一座城门,也能如此纪律严明!”
春禾笑道:“所以奴婢才佩服您的眼光,那么早就开始和龙潭寨打交道了。您有所不知,现在很多商家都抢着和龙潭寨做生意而不得呢!”
沈千千淡淡道:“卞英才是老谋深算,当初竟舍得两百匹好马,硬是抢了我们另一半货源。”
“可白菜和莺桃萝卜都只有咱们有卖的,如今咱们的蔬菜铺子已经能和卞家分庭抗礼了!”
沈千千摇头道:“蔬菜只是小头,我探过他们口风,龙潭寨还有几种独一无二的粮食作物,开春后才能种植,那才是大头!”
春禾好奇地道:“唉,真不知他们这些种子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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