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江都失陷时,脱脱还能保持冷静,安抚着各行省官员。直到高邮也失陷,他终于坐不住了,命人把心腹贾鲁喊了过来。
“恩相,您找我?”贾鲁来到脱脱办公的屋子,他今年已五十多岁年龄,身材颀长,面色儒雅,并不显老态。
脱脱伸手示意贾鲁坐下,说道:“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贾鲁轻捻长须,淡淡道:“我早就说过,让孛罗不花那种废物治理扬州,迟早会出问题。”
脱脱叹了口气,道:“贾公啊,我知道你对朝廷有怨气,不过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好。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我面前进言,要把你处死吗?”
贾鲁哼道:“都是你们蒙古官员吧,恩相若是顶不住压力,把我交出去便是。我知道陛下现在还在为治河的事耿耿于怀!”
脱脱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本相若是存有让你替罪的心思,这次出征还会把你带在身边吗?”
贾鲁挑眉道:“恩相若是真的相信我,为何不肯同意让我领兵攻打濠州?”
“江都和高邮都失陷了,你还坚持打濠州?”
贾鲁道:“不错,我知道朝廷中人都觉得濠州贼匪内斗,不足为虑,可有没有人想过,他们也许是故意内斗,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攻打他们!”
脱脱道:“你的目标还是刘福通吧!”
贾鲁脸上肌肉跳了跳,冷然道:“恩相可能又要觉得我在公报私仇了,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您,刘福通确实是天下祸乱的根源!”
当初贾鲁治河时,韩山童和刘福通在河道中埋了只独眼石人,提前放出谣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正是这样一个简单行为,竟造成天下大乱。
贾鲁因此受到牵连,被免去了工部尚书的职位,皇帝本打算赐给他一个蒙古名字,也不了了之。
此事被贾鲁引为平生恨事,只要打下濠州,就能断了刘福通南下之路,南北夹击之下,刘福通不仅必败无疑,而且走投无路。
脱脱盯着贾鲁看了半晌,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贾鲁反倒愣住了:“您真的同意?”
“怎么,你反倒不信了?”
贾鲁道:“我本以为江都、高邮失陷后,您更不可能答应我领兵!”
脱脱摇头叹道:“贾公啊,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怨恨。我之前和你说过,不让你去攻打濠州是为了保护你,看来你根本就没有相信。”
“那您为何现在又答应了?”
脱脱坐直了一些,肃然道:“你该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等待漠北和西域的军队,这需要时间。”
贾鲁醒悟道:“我明白了,江都和高邮失陷后,陛下必定勃然大怒,您这时候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陛下也许会对您有所不满。”
脱脱苦笑一声:“不是不满,是很可能失去陛下的信任!”
贾鲁讶道:“怎么会?陛下对您那般信任,朝中大臣谁人不知?”
脱脱摇头道:“你没有进入中枢,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自沙河之战失败后,陛下愈来愈不耐烦见我了。这次我孤注一掷攻打徐州,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贾鲁没有接话。
沙河之战称得上元军最惨的一次败仗,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也先帖木儿是怎么让三十万元军精锐输给了几万红巾军。
也先是脱脱亲弟弟,在脱脱力保之下,他逃脱了惩罚。贾鲁虽是脱脱亲信,也觉得他在这件事上处置失当。
脱脱缓缓道:“你的能力我最清楚,只要你能打下濠州,我在朝中的处境就会好上很多,将来收复扬州也容易一些。”
贾鲁道:“恩相打算给莪多少人马?”
“三万够吗?”
贾鲁心中一沉,脱脱嘴上说的好听,可心中还是不放心让他多带兵。
脱脱看出他心思,解释道:“你应该还记得,陛下曾下过口谕,不准汉人将领统帅三万以上的部队,我也不能抗命。”
贾鲁暗叹一口气,站起身道:“那我只能尽力一试,若是打不下濠州,希望恩相别见怪。”
脱脱摆手道:“你尽力去打就是,只要别打得太难看就好。”
贾鲁告辞退下,两日后便领兵朝濠州而去。
徐州是天下起义军最关心的地方,各家势力都在徐州安插着斥候,当然也包括了江都军。
贾鲁刚离开江都,便有斥候把消息传回江都总管府。
张阳泉此刻却没心思管这件事了,眼下最让他警惕的是张九四。
张九四打下高邮的第三天,便派了卞元亨过来,与他一起相约称王。
据卞元亨所说,张九四已经把名字改为了张士诚,而且打算自称称王,国号大周,年号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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